茅境诗抄 为 《诗东西》 2016 征稿 特选 中译英 50 首
1.
你的生日 (297 reads) 时间: 2007-6-08 周五, 上午4:12
人间温情开始冷却
太阳离你越来越远
你抓不住一条风
看不到任何神迹
古墓遍布对面的山坡
宛如一个个冰冷的乳房
徒然镶嵌在失去孩子的胸膛
你站在山岗
像一段歌声浮在半空
他们仰望你的身影
向你祈祷
这高山，你是唯一的神
你是他们唯一的寄托
对面山上
一个影子
也像你这般孤单 。
2.
半夜佛号 (470 reads) 时间: 2008-1-28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半夜佛号，来自CD唱机
美酒咖啡，恨不如昔
失眠的人，是夜中点燃的灯
回到故乡，你就会恢复青春
找你青梅竹马的伙伴
看他的手指是否依然完整
阿弥陀佛，八万四千法门
有一种是烧掉他的手指
三秒三，菩提心
一个爱人，一个青春少女
空即是色，色就是空
一个老头坐在墙角
墙角黑咕隆咚
拉着二胡，丝弦的二胡
二胡的蛇皮，颤抖，颤抖
仿佛和尚颤抖的声带念着佛号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墙角的蛇在颤抖
颤抖她的喉咙，她的尾巴
那尾巴来自女娲娘娘
女娲补天，颤抖她的乳头
女娲的蛇尾，盘旋，盘旋
仿佛女人的舌头
舔遍大地的肉体
八万四千法门，补天，补地，补青春
弹着古琴古筝，琴声雅，箏声淫
和尚尼姑，口唱佛号，激素积蓄，青春生锈
皈依三宝皈依佛，一个春梦一段情
墙角的蛇，不知他们早不杀生
阿弥陀佛，割肉喂鹰
仰天许愿，面对星辰
那天上的鹰，正弹着天上的琴
她是传说中的六指琴魔
七根弦琴，割断人生的线
你仿佛抱着女娲的蛇尾
奔波盘旋，你来到珠江边
珠江没有蛇，有遍地的厂房，遍地的断指肉屑
你的情人在家乡等你
等你带回一双完整的手
或者几个断掉的手指
她用女娲的蛇尾缠绕你
用女娲的嘴唇亲吻你
天塌下来，有情人给你缝补
阿弥陀佛，静夜，聆听佛号
顿悟八万四千法门
皈依三宝皈依佛
一个黑沉沉的夜
给你一个黑沉沉的人生
给你一个蛇身柔唇的女人
1月28日，2008年
3.
回想十年前读昌耀诗的一个夜晚 (519 reads) 时间: 2007-10-02 周二
昌耀的墓地一定是凄凉的
一定有小鸟在草丛跳跃
墓前的空间被风声占据，被草叶的气味占据
晚上你在他墓前剥落几片月光
月光上洒点酒，或者在酒中加点月光
他就在青海湖边走来走去
很少回到安眠的墓地
何必解读他的文字
那文字是用来下酒的
适合在月黑风高的晚上
在杀够了人的沙场
用来下酒的
所以你不必寻找他的墓地
他的坟墓其实一直背在身上
循着他的脚印到青海湖走一趟
看到湖边的盐粒
有些是昌耀干涸的汗液 。
4.
七月十五鬼放风 (314 reads) 时间: 2007-8-28 周二
——问候那些不能回乡的人和鬼
七月十五夜，每个影子都象鬼
每个行人都象鬼
你知道，在别人眼中，你半夜的身影多么可怖
七月十五夜，游子想家，鬼魂还乡
有些人在流亡，有些鬼在流浪
七月，鬼囚放风，草民也该放风了
七月鬼还乡，人却不能
祖国比人间更远
他乡比地狱更深
如果鬼也走上街头
如果鬼也横尸街头
如果鬼能够死去，是否变成活人
如同我们那样再次横尸街头
太阳把你们的身体晒干
风把你们的残魂吹凉
你们游荡，寻找回家的门
如同七月底的鬼魂
丢失了回家的地图
看那门缓缓关闭
看那迷途野鬼泪潸潸
2007年，农历7月15
5.
童年谣曲 (366 reads) 时间: 2007-8-27 周一
喝了多少毒药才开花
唱了多少丧歌才嘶哑
你长满了蘑菇，你长满了苔藓
你见过多少死亡才长大
你跟着野花攀悬崖
你喝够了露水才长牙
你走到天边，黑夜刚发芽
踏裂了多少白骨你才会说话
吃饱了月光，你还想家
梦到了母亲，你刚换牙
你晃悠悠晃悠悠看到了泪
哭瞎了眼睛，你终于梦到了家
2007年8月26日
6.
站在高岗上 (373 reads) 时间: 2007-8-24 周五
人间温情开始冷却
太阳离你越来越远
你抓不住一条风
看不到任何神迹
古墓遍布对面的山坡
宛如一个个冰冷的乳房
徒然镶嵌在失去孩子的胸膛
你站在山岗
像一段歌声浮在半空
他们仰望你的身影
向你祈祷
这高山，你是唯一的神
你是他们唯一的寄托
对面山上
一个影子
也像你这般孤单 。
7.
传说 (466 reads) 时间: 2007-8-22 周三
传说中有传说的人物，把灯传下去
传到农夫这一代，灯已经昏黄
醉酒的灯光，装饰你的面孔
好像一瓶葡萄酒洒在墓地上
断肠的故事，总要把这一切埋葬
有一股郁愤在你腹中发酵膨胀
总要告别舞台的，你是舞台的柱子
你是舞台的板
你在冷井看水中的灯光
谣言要传下去，灯火要传下去
信仰要传下去，仇恨要传下去
姑娘的腰带，有乳色的欲望
荒芜的紫禁城，荒芜的故乡
有些长脚的鹭鸶，有些长脚的蜘蛛
在你离去的舞台废墟
仰头张望
2007-08-22
8.
写歌词一首：呼噜噜 (285 reads) 时间: 2007-8-22 周三
到底要失恋多少次，才会睁开你的眼
到底要做爱多少次，才算拥有你的梦
到底是什么忽悠了你，大眼睛大眼睛大眼睛
到底你要去那里，这恍恍惚惚这荒荒凉凉
这些人知道什么叫爱？这些人知道什么是情？
这一群粉丝这一路掌声，这一片孤独这一身凄冷
谁有霏霏的大雪花，谁有依依的小杨柳
春心荡漾呼噜噜，半夜歌声呼噜噜
呼噜噜，呼噜噜
你在梦中唱谣曲
呼噜噜，呼噜噜
胖胖的乳房细细的腰
呼噜噜，呼噜噜
唱着丧歌冬天老了
呼噜噜，呼噜噜
你恍恍惚惚你荒荒凉凉
9.
奴工 (510 reads) 时间: 2007-6-17 周日
你在泥土劳作
你在泥土睡觉
人和泥土的界限
渐渐模糊
肉身和泥土
融为一体
灵魂和泥土
难辨难分
这泥土若在狼狗口中
就是一块活人的肉
这泥土若在棍子底下
就是一个活人的头
这泥土若是死了
就回归到泥土
泥土和泥土的缝隙
有些人走来走去
他们的眼睛颜色灰暗
仔细看，是泥土做成。
10.
祭奠 (333 reads) 时间: 2007-6-04 周一
一堆尸骨
一堆血肉
站起来，叫一声母亲
一块碎石
一块铁锈
张开嘴，喝祭奠之酒
水泥地面
当年喝血，如今喝泪
一种声音
当年叫做哀哭
今日还叫哀哭
北京城
有冷雨，有冷风
有琐碎的脚步在今夜走过
有无声无息的鬼魂在今夜回乡
2007年6月4日凌晨
11.
彻夜难眠 (338 reads) 时间: 2007-6-04 周一
死人贵姓？
还要把名字带到阴间？
仇人何在？
是否保留阳间的姓名?
投胎转世，你投到仇家，你是他兄弟
你给他看胸口的弹孔
仇恨穿过伤口， 如风穿过窗户，无影无踪
2007年6月4日凌晨
12.
DJT-HY (300 reads) 时间: 2007-5-09 周三
我惊讶我还能站住而没有倒下
四周是黑压压的头发与人群
他们围拢我像一片树林像一个陷阱
到晚上贴身的衣服被汗水打湿
粘稠的声音沾满嘴唇与光滑的皮肤
云是升腾的旧梦，水无可奈何的灵魂
它们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沉进冰冷的地面
拥抱黑暗涩碜的沙土
迎接地下水的抽搐
我到哪里去
我该到哪里去
我是否知道自己到底想去那里
冰冷的是自己的声音
粘稠的是他们的亲吻
作为山的形象伫立的巨人
在夜的衬托下展示阴森
谁偎依这凄深的恐怖
战栗象冬霜下的蛇
生命， 聊以自慰的
象蚕丝或蛛网般脆弱
像风一般禁不起细枝的划掠
看到天在盘旋
听到头颅与地面相撞
思想在脑壳中啪啪作响
感情是撕裂的碎布
欲望是碾成粉末的冰
是谁让我站起来
手里举着两种颜色
我呐喊我是蓝的我是青的
我没有死去我的心还存留在骨灰盒的底角
去你的吧怜悯的声音嘲笑的面孔
我浑身透明地站起来，地面落满玻璃的碎屑
我的手狂舞着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
蓝青的割痕
我要用光的声音说我的悲哀
我用春梦的节奏吹起了进行曲
压倒你的黑管他的吉他并染黑了春天
我的脚印是一串镣铐是一片捆绑的云
我的喉咙里有坦克碾压的声带
蛇临死前发出的声音，它是用血冲击
喉咙发出的绝望与不屈
我不停地写啊写啊
白纸黑字诅咒爱神
我的祈祷是刀子割裂上帝对我的柔情
天地象坟墓，掩埋逝世的恋情
那是装进罐头与冰箱的声音
我辗转于天涯与末日之间
不愿就此倒下，我的灵魂还没有尝够复仇的滋味
我的心还没有被女人的泪冲为水晶
我的愤怒象乌云来临
落尽了毛孔中的每一份寒意
他们抖落于蓝色的刀痕变成黎明
我期待窈窕少女落进森林
落进这高高的陷阱
我穿越原野象抚摸你的头发
它撩拨我的欲望象冬夜燃起了篝火
我坐下便陷入土地成为它的装饰
我奔跑便成为闪电让树林冒起黑烟
我惊讶我还能奔跑而不至于倒下
树林是冒烟的人流，绿色的陷阱
我的脚已经生根，泉水从腹中流出
粘稠的是泉水性感的声音
那首情歌像失去爱子的母鹰
那声音敲碎面具也敲碎黎明
躲进云层的道义是不是成了鬼魂
亮闪闪的刀子变成雷电
看天边那块云象你的身影
看哪块阴影把你的发捎笼罩
我惊讶自己还能歌唱而不至于倒下
你的头发是森林的边缘
他们围拢我，做成深不可测的陷阱
我的声音早已失去了火的魅力
它仅有震荡心房的波纹
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似乎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我坐起来，转向每一棵树上的猫头鹰
请你们歌唱，嗥叫，这荒凉的酒宴
他们侵犯我，侵犯银白色的爱情
我要用一块紫色的橡皮擦净
爱情上掩盖的古铜色
用一把没有准星的枪向它瞄准
在怦然破碎中享受我的伤痛
爱情死了，灵魂紧跟
它从喉咙挤出
发出血一样的声音
粘稠的欲望，象情侣裳一样画满了
鲜红诱人的嘴唇
在青色蓝色的闪电中
所有的情欲都露出眼睛
垂死的幽灵，忧郁的塑像
你们都可以张开血盆大口
吃啊，吃啊
红的嘴唇
情侣裳上重叠的脸，一对鲜红的唇
——是的，亲吻的时候不需要牙齿
我逃离泪，一滴泪足以让我的仇恨
重新燃烧为爱情
不要劝我去寻找真诚
正是真诚让我血淋淋
我渴求本能的流畅欲望的升腾
让我在世界眼中变得疯狂
我要坐起来诅咒
象他们曾经诅咒不道义的人
今晚相聚，我是主人，请你们靠边
你们口中飘着美好的音乐
而我的嘴唇每一瞬间都迸溅着仇恨
我的嫉妒伟大而神圣
我惊讶自己还能站着诅咒而不倒下
四周是黑眼睛围成夜一般的陷阱
呵，爱神的杰作，爱情因此受孕！
成熟的少女躺在梦上漂浮
遍地是绝望的森林绝望的眼睛
我撕扯着时间也撕扯着命运
即使他们并不曾将我欺骗
象猫一样的爱人，把性欲打扮成黑管中飘出出的乐音
今夜我要把时间象毛巾一样拧干
看滴下来的是血还是正义
我要把大地炒得火红
看他的嗥叫是音乐还是情欲
我想把六百一十四件相思中隐藏的一切都抽出筋来
看他们哀求怎样的命运
我要高唱仇恨之歌
让世界明白凄清的爱情早已死在维纳斯的箭下
这恶毒的女人，当爱人描绘她的裸体
便恶意藏起她的双臂，悄悄把情人撩拨
我要驱使火红的赤练蛇，最冷的火焰
去烧毁她的幽灵
此刻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
空虚悬浮在仇恨的烟雾
我渴求抚慰的声音冷得像
玻璃冻成的冰
失去了额上光泽，失去眼中柔情
记忆被风干了挂在枝头像一面白旗
爱人的情侣裳仍然飘动在他的胸前
HY
苦心营造爱的梦幻并将它击碎
什么也没得到过所以无所谓失去
你飘过我的相思像火车穿过晨雾
目光穿透你的心看却看到冷漠
一个被荷花水珠击碎的气泡
一团被鲤鱼吞吃的浮沫
我渴望遇到你在人头攒动的车站
在火车笛声里被风吹散的呼唤
我举着接你的牌子挤进人流
每一位可爱的少女都有着与你相同的
发型或背影
最后的旅客冷冷掠过我面前
这时候我听到来自西伯利亚的哭泣声
你本来不需要来，我没有说过
云应该等待那风，死亡的葬礼也
不必等到树叶落光才举行
我仅仅需要自己的期待
对所付出的一切无可奈何的留恋
我已经和黄昏融为一体
所以听懂了夕阳的歌声
我梦幻那歌声会映出你的身影
像每个季节都有她动人的眼睛
我希望天空是一块一块的碎片
土地丝缕缕抽着思绪
我希望爱情是紫色的光芒
化为空气弥散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让我在赞歌中思念你，在潮水中思念你
在相对论的永恒中思念你
我要在水上，空气中、宇宙飞船的轨道上
写满你的名字
在时间的裂缝里，在风与风的间隙里
画满你的背影
在所有的印刷机上刻上你的名字
在计算机病毒中填入你的名字
让聪明的人愚蠢的人都为你的名字消耗生命
爱人，我并不残忍，也不浪漫
我无意中停留在一个必须受伤的小站
前面的路牌指向天空，我宁可相信
眼睛被风吹歪了
我曾走在草地，对草说：
如果你并不美丽，就不要说我的爱人平凡
这里，夜静得像过去
我的声音曾与红叶纠缠
你收到一个奇怪的邮戳，一个陌生的感觉
你说：“我该如何接受？”
留下来吧，绿的爱，绿的期望
明天离你的生日还有一百六十二天
我还来得及找遍你信中的每一个含义
我将找出仙人掌的刺上有你的爱意
在倾斜十三度的邮票上计算你付出的心机
你会惊讶你把天堂的碎片装入了信封
而我正要寄还二十二年前你出生时
月亮洒下的光辉
本来你不需要来的，你的白色短裙应该
悄悄地隐退在早晨的花丛
遥远的落寞会穿越你的脚掌并从你眼中溢出
你的睫毛梳理阳光，分出五颜六色的彩虹
我错过了你的黑夜你的落寞你的孤独
一种愿望是化作石雕永远沉默
另一种愿望是化作落寞笼罩着
你的每一个睡梦
我像一颗子弹怀着复仇与死亡射出却
不知落在何处
我苦心营造的梦幻被自己击碎
为了寻找碎片撕裂了道路
我丢失满筐的蘑菇，却不能痛哭
我站在路边，任乌鸦用哀叫声将我涂抹
真的丧失了自己的颜色吗？天空
明亮得像镀金的镜子
海水涂改我的颜色，也涂改我的笑容
声音沙哑得像戈壁，头颅空虚得像地图
让我痛痛快快地说一句撕裂自己的话吧
哪怕爆炸自己的喷嚏
明天我就要醒，不要让我看自己堕落
不要用天使的美丽诱惑我
虚空像命运。安慰是痛苦的催化剂
痛苦升华到颤抖的高度
也许可以纵欲了，可以堕落了
既然爱人在他怀里安然销魂
既然我敢于恶狠狠抠出命运的眼
语无伦次的醉汉，每次与我论辩
都输掉物五加仑的贫穷
破碎的酒瓶被风吹散
我举着接你的牌子漫游
来自西伯利亚的哽塞
夜一样漫长的长途电话
你可以等待那风，死亡的葬礼也许
不急于完成
一位可爱的少女有着与你相同的背影
你会涂改你的颜色重新来临
会像少女一样步履匆匆地走过
人头攒动的梦境
我取出天堂的碎片挂于门前
他们并不明亮，温暖如我当年的心愿
我的嘴唇曾吹出暗哑的口哨，也吻过
冰冷的玻璃
午夜流出的汗叫做露珠。他们流汗时
不知道黑暗是一双阴冷的眼
两个嘴唇画在一起，隔着薄薄的内衣
露珠把这隔阂溶进了躯体
夜流淌在失去知觉的海洋里
星星沉落，大地上升，他们淹没
淹没在无法重温的记忆
这块石头会在欲望爆发时
说出一句恶狠狠的话
这片草地会被我的目光绞出唾液
他们占据的空间还在哦，还汗涔涔地
滴着露珠
愤怒，你是咬碎空间的野兽
这一瞬间听到一声尖叫，凄厉的
美丽爱人的声音，像被春笋
拱出地面的浮土，像被风挤裂的恐惧
我悚然醒悟，但无动于衷
我的耳朵凝固在无可奈何的狂笑里
谁是我的寂寞？ 谁是她的过去？
记忆天晕地眩，翻滚多年的眼泪
忽然放声痛哭
我是像狼一样地窥视着
苦心经营的欲望翻着死鱼的眼
力量被太阳晒干，渴望死了
死于缺乏唾沫的今年夏天
炭火上的羊肉串梦见草地的芬芳
葬礼不急于举行，看树叶正
一片片脱光，直到完全裸体
我要等西伯利亚的哭泣声传到
最后一列地铁轮下
我相信你会涂改你的颜色
重新来临
在泡沫的溅碎中，在最后一个旅客的冷漠中
一片紫色的光芒，一片遍布为空气的化身
我没有说过等你，你没有必要涂上
海的颜色或秋的颜色
不必带着那片红叶作为信物
为了寻找你我已经撕碎了道路
写于1993年6月某夜，
地点：中国青年政治学院？
2007年5月8日略作删改。
13.
熔在铁水中——悼念死难的工人兄弟 (219 reads) 时间: 2007-4-20 周五
他漂在水面
身体慢慢变薄
烟雾把他托起
最后一层肉体化为青烟
他站在水中
两脚开始融化
渐渐矮下
直到头颅沉下
最后的骨头化为钢渣
他的骨头印在钢铁上
那是一具枯干的浮雕
一具钢铁的化石
一笔一划的骨头
酷似祖先的文字
“如果我忽然没有了
母亲，你想我吗？“
孙成告别母亲
一小时后，一切成真
肉体溶入铁水
仿佛白糖溶于开水
生命历来脆弱
曾有干将莫邪，以肉身铸剑
锋刃之下，灵魂凛凛
工人兄弟
你的灵魂熔在铁水吗
它是否烫起了水泡
上帝的手，倾倒了橙色的铁水
那是太阳的唾液
还是巨龙喷出的毒涎
水冻结了
吞吃了32 个活人
重新变得冰冷，坚硬
安稳如吃饱的巨蟒
这块铁饼，是你们葬身的坟场
钢铁丑陋的脸
灾难的纪念碑
好像一块烧焦的国徽
粘着肉体燃料的残渣
在远方，平顶山煤矿
烧着33个阶级兄弟
他们窒息的肉体
也会烤焦，成灰
他们黑暗的人生
在火光中停止
似乎没人说过
他们会在烈火中永生
黑色钢铁
黑色煤炭
亲爱的工人兄弟
你们除了梦想是五彩的
还有什么不是黑色的
你们的姓名不会刻在天安门广场
你们的国旗不会为你们降下
让我的诗歌作你们的墓碑
几十年后，当你们的爱人都渐渐老去
还有人念着我的诗哀悼你们的死亡
2007年4月20日
悼念遇难的32位铁岭钢铁工人和即将死去的33位平顶山煤矿工人
14.
像猫一样 (244 reads) 时间: 2007-4-14 周六
她嫌弃我的寒酸
像猫嫌弃没有腥味的食物
夜色多美好，她大大的眼睛
闪烁像猫一样
在这双眼睛的逼视下
我瑟缩了
像见了猫一样
我听见温柔的呼唤
不是叫我的，却
温柔得像猫一样
眼睛真美，夜色也美
她伏在他的肩上
像猫一样
我绿绿的眼睛
幽幽地盯住他们
像猫一样
她惊恐地转身
弓起背，竖起毛发
像猫一样
1990年？
15.
影子 (309 reads) 时间: 2007-4-14 周六
一个皇帝，仇恨
影子。因为
他和凡人一样
都有影子
每个凡人，厌恶
影子，因为
被人踩的
总是影子
一个没有影子的人
被人活活打死
因为他们造谣说
鬼才没有影子
去做鬼吧
免得被人打死
去做鬼吧
免得被鬼吓死
墙上，两个影子
叠在一起
是恋人销魂的亲吻
像是吻他的影子
1990年？
http://hjclub.info/bbs/viewtopic.php?p=2638677
16.
黑眼睛 (216 reads) 时间: 2007-4-14 周六
爱人眼中一丝火焰，稍瞬即逝
黑眼睛深处，燃烧的冰
跳跃的亮光，掠过你的脸
手在颤抖，风在吹拂
她把远离的脚印
一步，一步地印在你的眼前
你期待闪电，沉云
空旷中一只狂奔的野兽
稍候，稍候，看那流浪者
他把远离的脚印
一步，一步地印在你的眼前
大概写于1990年？
17.
对话 (245 reads) 时间: 2007-4-14 周六
——先生，你从哪里来
带着沉重的旅袋？
——我从广场来，带着许多记忆
甜甜酸酸的记忆
——就是袋中那些吗？
朦胧的，遥远的过去？
——她那双倔强的眼睛
她那纤细的小手
——那么，为什么千里迢迢
来到这拥挤的人群？
——为了重新寻找这样的人流
为了回想与她挽手的日子
——先生，这是你的财富
或者仅仅是一丝慰籍？
——蓝蓝的夜的声音
黎明前东方的气息
——如果我将相同的记忆相赠
你愿意用什么回报？
——一只手臂
心头的一滴血
——可我不能接受
者只能给爱人的厚礼
——我还来不及给她
她已弃我远去
——那么，留下来吧
我将转赠给冬天，爱的墓地
——是南湖的冬天吗？
暖暖的雪地，冷冷的冰雕？
——还有温室中的花房
花房里踱步的少女
——那么，我将远离
不必在雪地上留下我的名字
——先生，你要到哪里去
留下一串脚印？
——在记忆复苏的世界
我永远是陌生的旅人
1992年？
18.
标题: 刀 (405 reads) 时间: 2007-4-14 周六
颓废旅人
点燃希望取暖
火光中审视刀锋
它锈迹斑斑
残留淬火余音
刀
跟他半生
草原风中
抽泣多年
失去亲人的日子
刀生根发芽
象他一样长出茂密的胡须
刀
象他一样暴露青筋
失意
且痛饮去
刀锋见酒，又发出淬火的嘶吼
曾经，它是希望，是根
三更对月
失家恶狼
再次迷失荒原
这刀刃，张着眼睛，张着牙齿
旅人颓废，如刀锋锈迹斑斑
杀手已死
刀啊，你生锈吧。
19.
思念我家的壁虎 (273 reads) 时间: 2007-3-30 周五
壁虎长大了
不再是跌落马桶等待拯救的孩子
摇摆尾巴像一条成熟的龙
把他放大就是巨型的鳄
壁虎走近我
艰难张嘴：
我——姓——张
弓——长——张
壁虎英俊了
脱下他的外皮就成了王子
找回他的声音就登台演唱
戴上他的眼镜就撰写论文
壁虎，牙齿洁白无瑕
高抬头颅
春心荡漾
壁虎，黑眼睛看得你暖洋洋
昨夜三更
你的命运长满了皱纹
仿佛刁妇衰老的脸
壁虎，我在这里想念你
你的头颅是否还连着你的脖子
20.
美斯乐 (356 reads) 时间: 2007-3-04 周日
一座云雾缭绕的山
一群云雾缭绕的人
一群失去故乡的鬼魂
看护他们迷茫的子孙
美斯乐，美斯乐
故乡有人杀你
他乡有人杀你
放下手里的枪，你还剩下什么？
美斯乐，美斯乐
你在发酵的梦里回到祖国
你这烂醉的酒鬼想念故乡吗？
孩子，你要五更早起
辛苦背诵祖先的文字
五千年的文字在上天保佑你
五千年的鬼魂在上天保佑你
美斯乐，我也是离开祖国才想到你
对准你的枪，曾经也对着我胸膛
美斯乐，美斯乐
今晚躺在床上
我的卧室就是你美斯乐。
21.
革命 (177 reads) 时间: 2007-2-11 周日
革命！揭竿而起，俘获一根妖娆的头发，一朵痴呆的白云。这云冷得结了冰碴，有点像棉花糖中的透明的晶粒，扎手，像父亲满脸的胡子。
孩子的笑容像牛奶，可以捧在手里细看。
革命！一把火，一个火把，一双被火把烤熟的手。
一场革命，一场爱情，一朵情人节的玫瑰。
一条俗气的标语，挂在你粗鄙的脸上。革命！你吐出一个烟圈，你吞下一口烟。
革命在你心中搅动，比火蜈蚣的挣扎还要扭曲。最后，你扭曲了整张脸，仿佛酒鬼泡在革命的烈酒中。
革命家躲在阴暗的角落，玩弄一根妖娆的头发，一朵痴呆的白云。
22.
烟熄了以后 ——和阳阳 (198 reads) 时间: 2007-2-11 周日
烟熄灭
红点消失
最后的烟雾吞下
广场上呐喊嘶哑
没烟的时候
划一根火柴
那人在监牢咳嗽
那人梦见女孩给他买烟的日子
我耳边的抽泣声
绝非耳鸣
我的情人在医院加班
她用身体给恋人降温
那时候我抽着七毛钱一筒的大公烟
偶尔抽包两毛一的姿丽
抽了三年，没想到那是姿色的姿，美丽的丽
那时候我的情人和我一起周游墓地
我俩擦肩而过，她回头给我一个微笑
我给她一个鬼脸
那年月，丰润啤酒九毛一瓶
北京秋天很冷
香山红了，柿子红了，雪白了
雪照亮她的肤色
夜披着空荡荡的大衣
我的情人，脸瘦，吃着冰棍
烟灭了
老王吐一口痰
“老陈，这小子进了监狱，开除了”
我们又点了根烟
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朗诵我不朽的名句：
吐出命运/一个又一个/象那烟圈
十几年后
一个人在蜘蛛网上写着瘦弱而坚强的文字
屏住呼吸，听那些曾经被我听到过的抽泣
世界在他手中
而我手中握着一瓶昂贵的酒
吸一口烟吧，两毛一的姿丽
总比大公好一点吧
在那个冬夜，我和你写在雪地上的誓言
被谁捡到，还是被鸽子啄食
身无寸箭之功
心忧天下苍生
想起咱们半夜抽大公的日子
还真他妈的是那么回事
+++++++++++++++++++++++++++++++++++++++++++++++++
阳阳：
烟熄了以后
火红的亮点突然消失
漆黑了谁的世界？
我的心颤抖着
在黑暗中
感受着
你刚才的余温和香气
我屏住呼吸
仿佛听到了
那些无助的声音在耳边低声抽泣
把过滤嘴丢在地上
狠狠的踏上一脚
却分明感觉自己很无力
冰冷着我的十指
在键盘上麻木的敲击
手麻木了
但心不是
我有责任写下这些文字
文字像我一样瘦弱但坚强着
那细细的网线不也是
在承载着几千公里的距离？
烟，熄灭了，丢掉了
世界还在我们手里 。
23.
献给情人节 (379 reads) 时间: 2007-2-11 周日
我在山上看风景
看得风景羞红了脸
月亮是我的下酒菜
月亮是我的催情药
我想上山睡懒觉
赤身裸体象野猪
叶子你是我的妻
叶子你是我的妾
我在山上喝喜酒
我的喜酒自己斟
嗜酒嗜药都是病
情人节的玫瑰真俗气
我的酒中有苍耳
我的酒中有蟑螂
我的春天醉醺醺
我的春天色迷迷
杯中浮起叶一片
好像月亮心中漂
我一饮而尽
来不及说“人生几何”
我醉倒山坡
来不及脱下衣裤
叶子你是我的妻
叶子你是我的妾
情人节的玫瑰真俗气
我要赤身裸体，喝酒吟诗
会有野狗，舔我的脸
会有雨水，打湿我身
我说：叶子你是我的妻
叶子你是我的妾
情人节的玫瑰很俗气
情人节的玫瑰很不要脸
春天到了，雨水来了
情人节的鸽子，被猫头鹰吃了
留下一个孤零零的月亮
被酒熏红了脸
仿佛一张叶子
掉落我的酒杯
2007年2月11日
24.
黑暗中我们彼此为敌 (451 reads) 时间: 2007-1-22 周一
我杀你在下午五点
死亡报告写着你死于半夜
那样很好，免得我内心有愧
杀了你，但不知道你是谁
你是恶棍，这是神的旨意
同样的神谕也适合我
黑暗中，身躯必须化为刀子
否则，没有安全感
渴望光，又害怕闪电
身影在敌人瞳孔定格
命运便被锁定
黑暗适合裸体
适合销魂
但是
你是一把刀子
我也是
我设想你其实是我的影子
但是神没有给我暗示
远处一个声音嘶哑喊叫：
黑暗中，你我彼此为灯！
这诱惑让人梦想激荡
但我屏住呼吸
紧握利剑
黑暗中看不见进去的刀子白
黑暗中看不见出来的刀子红。
秃公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info
我杀你在下午五点
死亡报告写著你死于半夜
那样很好，免得我内心有愧
I I killed you at 5 pm
The report said you died at midnight
That's all right, so that I wouldn't feel guilty
杀了你，但不知道你是谁
你是恶棍，这是神的旨意
同样的神谕也适合我
I killed you, but didn't know who you were
You were a devil, God said so
The decree was for me too
黑暗中，身躯必须化为刀子
否则，没有安全感
渴望光，又害怕闪电
身影在敌人瞳孔定格
命运便被锁定
In the darkness, the body must become a knife
Or else, you wouldn't feel safe
I wanted lights, but was scared of lightning
As the body was reflected into enemy's pupils
The destiny was locked-on.
黑暗适合裸体
适合销魂
但是
你是一把刀子
我也是
The darkness was for a naked body
And for fascination
But
You were a knife
And me too
我设想你其实是我的影子
但是神没有给我暗示
远处一个声音嘶哑喊叫：
黑暗中，你我彼此为灯！
这诱惑让人梦想激荡
但我屏住呼吸
紧握利剑
I thought you really were my phantom
But God didn't give me a clue
There was a huskiness from afar:
In the dark, you and me are the lamp to each other!
The allurement incited my dream with fantasy
But I was holding my breathing
And grasping the rapier firmly
黑暗中看不见进去的刀子白
黑暗中看不见出来的刀子红
In the dark you wouldn't see the blade piercing in white
And you wouldn't see the blade pulling-out in red.
25.
奴隶随想 (407 reads) 时间: 2007-1-17 周三
你看到海边的贝壳吗？那是奴隶砸烂他们的锁链跑到海上。奴隶们照着镜子，总看到自己的影子还囚禁在月亮。
流亡的人，流亡到桂叶落了一地的草坪，找桂花幽香中的眼神，找根须满身的榕树，找胡子蓬松的水手，找到月亮像一把刀子，闪着寒光。
海底有一种鱼，叫做安康，那是男人把自己的肉身嫁接到爱人身上，灵魂毁灭，爱情永恒。爱情如此恐怖，亲爱的，你必须要我在爱情和自由之间做出选择？海底漆黑，磷光闪烁，那是死亡的路标。
奴隶寻找什么，你便寻找什么；他们躲避月亮明亮的夜晚，你躲避月下的追杀。
今夜的月光格外寒冷，光芒像针扎你的后背。你的影子在逃窜。稻田墨绿，吞噬月光。
在稻草的缝隙，你化作泥鳅，你和奴隶们四处躲藏。月下，乌鸦惺忪，淤泥温暖。
26.
痛苦随想 (234 reads) 时间: 2007-1-16 周二,
痛苦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寄生在你我身上。我们用肉体养活它，把自己折腾得可怜，把痛苦养得肥肥胖胖，白白嫩嫩。我死了，我本身的痛苦也消失了。但是别人说：你的亲人在痛苦，你的情人在痛苦。
印尼海啸死去的人，所有他认识的人都死去了，他缔造的痛苦还在吗？一夜之间所有的人类都死去，痛苦还在吗？你是否相信痛苦也跟着灵魂不朽？
仁慈的杀手，杀死全家，而不是一个。
仁慈的上帝，毁灭全人类，而不是残留一个。
而诺亚，这个混蛋，上帝让他留下来承受所有的痛苦。
27.
没有星星的夜——看胡子的摄影网站 (294 reads) 时间: 2006-11-29 周三
1、
夜的嘴唇凑拢
星星
就溶在夜里
寻星的人
把夜熬干
让星星重新结晶
2、
躲在远处的声音
自闭的孩子
星星向他走来
声音躲进夜的长裙
3、
梦是夜的炊烟
偶尔闪几粒火星
4、
一把胡子
树根扎入空气
胡子
吸夜的乳汁
星星
胡子的根瘤
5、
一个人名字叫胡子
一个人的命运象一把胡子
一个人割掉胡子逃命
一个人看到河流就想到胡子
6、
星
夜的牙齿
都市之夜
掉光牙齿的老妪
都市的梦
是这个老妪吐出的烟圈
2006年11月29日
28.
墓地遐想 (335 reads) 时间: 2006-11-28 周二
1、
一个坟墓
挨着另一个坟墓
坟墓的根
在地下握手
2、
冬天的风
似乎想让坟墓颤抖
3、
蚂蚁爬遍墓碑上的字
仍找不到填肚子的食物
墓地居民看到了，忍不住笑了
4、
坟墓的下面
还有坟墓
前生的前生
还有前生
死亡是一节链
扣着另一节
5、
它来到海面变成章鱼
它潜入海底变成墨鱼
它混入我的身体变成梦魇
它敲开车门，带来噩耗
6、
把花环放在坟墓
鬼出门就染上花香
不要给鬼烧纸钱
那会让他们一身铜臭
7、
鬼骑着野猪钻入草丛
鬼骑着眼镜蛇钻入洞穴
鬼喝醉了，你看到他红红的脸
那是夕阳
8、
我站在坟墓中间
一群坟墓
对我虎视眈眈
我咧开嘴，给他们爽朗的大笑
他们给我空旷的回声
9、
你不必相信有鬼
只需站在坟墓中间
呆到深夜
你浑身上下就沾满鬼的汗味
10、
鬼
怀孕了
她的情人
笑掉了牙齿
11、
和鬼结拜兄弟
是不可能的
鬼说：
你可以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
却不能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12、
这个鬼对我说马来语
那个鬼对我说福建话
它们抢着和我说话
打起来了
我什么也没听懂，摇摇头，走了
13、
春天的鬼爬到树上开花
夏天的鬼钻出泥土发芽
秋天的鬼看着大雁南飞
冬天的鬼钻进你的被窝
14、
坟墓有点冷
谁给他烧些蜡烛
坟墓有些愤怒
请给他一些摇滚
15、
我说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坟墓笑了：这么有趣的故事
我活了300年
从来没有听过
16、
我离开坟墓
这时候的天有些怪异
好像鬼把它的箬笠
遮盖了天
2006年11月27日
29.
支持Iris过节造反，贴一个大约8年前写的《诗人？》 (253 reads) 时间: 2006-11-25
诗人？
那个地方遗弃我
并尊我为诗人
我戴着这顶桂冠
走入无人之境
连野兽都远远避开
这凶恶的行人
野鬼们自惭形秽
不敢向我靠近
走来一个丑陋的人
与我握手：
“呀！你与我一样，
也是个诗人！“
望着他丑恶的脸
我一阵恶心
忍不住吐出来
喷了他一身
30.
童年 (434 reads) 时间: 2006-11-24 周五
你用一张桌子占着童年
你用一把扇子占着夏天
我们在路边吹嘘自己的父亲
直到天色黯淡，蚊子跟我们走一程
雨打芭蕉叶，扯高了竹笋
也把墙头的田七叶子一层层涂成墨绿
淹死的同学在村东的河
他变成了木槿还是枸杞谁能告知
我们追逐田鼠，它们的命运正如我们长大以后的命运
那条被我们挂在黑板的蛇，那条被我们一棍子打断脊梁的蛇
是否还能追逐田鼠把它们逼入绝境
河岸的石头稀稀落落
石缝里种了苦楝，种了美丽的苦瓜
等到苦瓜红了，等到苦楝开花
童年已远远离开了你
农民弯腰，面朝黑土
背上有牛虻，小腿有蚂蟥
有时太阳，有时蓑衣
有时候挑着大粪颤巍巍，有时候把粪勺扔在田埂
田埂上三个农民，1943年被日本人一枪打断了三根脖子
那时候的秧苗还在疯长
那时候的稻稗长得更快
拔掉稻稗，扔到路上晒死
我的同学退学，她美丽文静的脸很快像稻草枯萎
一个小小的医院
常常有嚎啕的少妇扶着老公的尸体
常常有少妇被丈夫殴打，随口把农药喝下
她偷了队里的粮食被罚了一部电影
我们奔走相告我们又看了一次闪闪的红星
童年的河岸堆满危险
冬天的火泥是我们烤红薯的好去处
河岸的泥潭，一不小心把你的伙伴吞下
谁也找不见
你找到水浮莲的春天
你找到水藻的春天
我们都知道紫云英没有春天
春天到了，她们被犁头卷起，埋入地狱
2006年11月22日
31.
马来少女的微笑 (295 reads) 时间: 2006-11-24 周五
她给我一个微笑
野生的微笑
荒岛的椰子树那么自然
那笑容张开来像凤尾竹的叶子
合起来像西谷树林那么茂密
那笑容照在我身上，暖洋洋像家乡冬天的太阳
她浅色的头巾下面
隐藏着更美的笑容
最美的晚霞
总在油棕林后
或许一个绝美的微笑
正从头巾后头向我窥望
这个笑容，还没被学士帽污染
没有上流社会的礼节打扮
男人的色眼还来不及隐晦它的光
这笑容长在马来少女的脸上
好像完美的乳房袒露在情人的胸膛
好像醉醺醺的酒鬼把他的快乐到处张扬
马来少女，给我一碗牛肉汤
我想念她的笑容，直到恍惚间把这微笑移植到爱人脸上
我渴望亲吻爱人的胸膛
那乳房像马来 少女的微笑那样野生
夜深了，爱人，我想你，想你的身躯
直到那个少女的笑容完全印在你的裸体 。
32.
给我一个家园 (322 reads) 时间: 2006-11-16 周四
给我一个家园
没有血腥和黑暗的家
云可以做房子
空气可以做衣裳
裸露的躯体汗闪闪
夏娃和诺亚
请我们作客
玩玩换偶的游戏
苹果砸到我的脑袋
偶尔也砸到你温暖的乳房
给我一个香气馥郁的家园
死在这里是我唯一的理想
这样的季节我分不清哪里是鲜花
哪里是你肉体的香
你的长发就像春天的海藻
你的眼睛睁开，像睡莲张开她的嘴唇迎接太阳
一个没有风吹雨打的黄昏
一卷没有被流言玷污的云
你用这些打扮我们的帷帐
在我的家园
和尚和尼姑
一个唱歌
一个念诗
最空最色的情话
说出来都是偈语
在我的家园
达赖喇嘛唱起他的情歌
渴了，有情人的唾液润嗓
我的手臂是你的枕头
我那凹凸的脸型
常常印在你的乳房 。
by Emily Dickinson.
If you were coming in the fall,
I'd brush the summer by
With half a smile and half a spurn
As housewives do a fly.
If I could see you in a year,
I'd wind the months in balls,
And put them each in separate drawers,
Until their time befalls.
If only centuries delayed,
I'd count them on my hand,
Subtracting till my fingers dropped
Into Van Diemen's land.
If certain when this life was out,
That yours and mine should be,
I'd toss it yonder like a rind,
And taste eternity.
But now all ignorant of the length
Of time's uncertain wing,
It goads me like the goblin bee,
That will not state its sting.
----------------------------------------
And alas
what if you were only real on my screen?
33.
血淋淋 (333 reads) 时间: 2006-11-14 周二
妖精，她和我
有了肌肤之亲
我除了跟她一起对抗
追杀的道士
别无选择
道士，带着正义的符咒
身后是正义的人群
他手里那把剑
象正义一样冰冷，阴森
是吗，正义？
如果把道士的头皮揭去
也像剥了皮的果子狸那样血淋淋
如果把妖精的头皮剥去
也一样的血淋淋
不要把这些残忍的事在我面前上演
不要逼我剥下正义的皮
让它像果子狸那样血淋淋
2006年11月14日
34.
眼睛成精 (229 reads) 时间: 2006-11-11 周六
教室的门有一个洞，班主任在洞里窥视。她年轻，未婚，有的是恶狠狠的精力。
这窥视成为我的梦魇，不管在哪里，都感到某个角落有一只眼睛盯着，像一个黑洞，吸取我的一切，却看不见。
这眼睛像蚂蟥叮在我身上，钻进血脉，爬到心脏。透视的医生每每看到我心脏那只阴冷的眼。
这眼睛洞察一切，即使昏睡，他也睁着，滴溜溜转，相当警觉。
我死了很久，心脏还跳动。这只眼睛相当霸道，他修炼成精。
这精灵脱离我的尸体。到处寻找新的宿主。那些稚嫩的心，一不小心就被他咬住，整整一生。
2006年11月11日
想念初中时代那个门上的洞
［ 锄奸队： 五马街后巷的蛛网 ]
五马街后巷的蛛网
夹杂隔壁女孩的笑声
一不留神
世界成了盘丝洞
［茅境： 前辈，高人，问好。］
四顾
桥后面的街上全是蝉
爬到老香山吃点草药，五味俱和
长得像华盖一样大，九山一样大，
从水心爬到隔岸垟
那个桥是灰色的，那个桥作了矮凳
还有一个桥长了两朵莲花
有一个水池变成了马鞍
一个木杓变成小巷
全成精了？
［锄奸队： 信河 血河］
你是谢池流到二十一世纪的冥河
黑的冷瑟瑟的伟大是你的
武斗的鬼从操场下撑起
高擎着四十年艰难的臂
有谁能使这嗜血的精灵狂舞呀
墨池 除了你
［茅境： 故园如画，往事如烟］
山前山后望江路
坦前坦后花柳堂
荷花池外十里亭
沧河塘河涨桥头
奇兵激战梅岙渡
松台尸寒翠薇山
休问龙跃何处去
麟有九命毕时圆 。
35.
胆汁 (204 reads) 时间: 2006-11-11 周六
1、
先生，你要加点油吗？
95？98？ diesel?
有胆汁吗？我要胆汁。
我的胆囊涨得鼓鼓的，好像饿狼的绿眼。
2、
有人说：满街都是吓破了胆的人。
果真如此。昨夜清洁工扫了不少破胆，装了一车，比避孕套还多。
3、
那个美貌的尼姑，约好给我的尸体超度的，那天喝多了胆汁，醉了，到山口散步。
枪响，血红，雪白，胆绿。
仿佛白纸上画了朵红玫瑰，有绿叶衬着。
4、
胆汁明目、醒脑，那是胡说。
胆汁是最好的酒，最好的毒品。
胆汁充沛的男人，常常横尸街头。
随身带几瓶胆汁，坦克再来的时候喝下去，醉醺醺跟坦克握手。
2006年11月11日
36.
桃花巫术 (244 reads) 时间: 2006-11-10 周五
1、
你是巫术中的桃花林
你是巫术中的符咒
你和我，巫术中的纸人
2、
我的情人
抱着诗歌入梦
我的诗
躺在情人怀里享受
3、
诗歌熏醉了我的情人
她变成我的酒
又薰醉了我
4、
诗歌最美的家园
就是情人的乳房
5、
桃花妖女
春心荡漾
我要在桃树下坐下
我要在桃树下躺下
6、
我看到粉红的春天
贴在她洁白的胸前
2006年11月10日
37.
吃瓜籽 (274 reads) 时间: 2006-11-10 周五
瑞典来的同事看我吃瓜籽：
你在吃鸟的食物！
你灵巧的嘴巴真令人惊叹！
我看看他，他在吃人的食物
他确确实实长得像一个人
高大，英俊，北欧的男人大多这样
我递给他一把瓜子：try!
他的嘴唇慢慢变成尖喙
他啄食瓜籽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这时候我看到他身上长出了羽毛 。
37.
天黑了 (240 reads) 时间: 2006-11-09 周四
人影埋葬在黑暗
谁能把它拉出
像一张兽皮，从夜的身上剥下
爱情溶解在时间
谁能把它提炼
像把眼泪从水中捞回
梦想被现实消化
谁能让它重新站立
像从蟒蛇腹中救活糜烂的尸体。
38.
下午喝咖啡，想信仰问题 (227 reads) 时间: 2006-11-09 周四
1、
秋天
还没有变冷
信仰
已经栩栩如生
几千个信仰
朝我吼叫
风中的一片叶子
就足以遮挡我的眼睛
把一千个信仰变成黑洞
2、
信仰可以让我心安吗？
不，我刚喝了杯咖啡
虽然头疼欲裂
却相当清醒
3、
给你一个鬼
给你一个神
给你一个天堂，搭配一个地狱
给你一个绝望
给你一个奇迹
给你一个奇迹的解释
你把这些扔进垃圾
你喝一口咖啡，画一条线
你连坟墓的图纸都画好了
你还要信仰干什么
2006年11月9日下午，喝了杯咖啡，不困了。
39.
窥视 (190 reads) 时间: 2006-11-09 周四
中午，我昏昏欲睡
又怕窥视的人
偷走我的鼾声和美梦
一些人四处窥视
在背后窥视他们的
是遍地的空虚
有人窥视我的隐私
窥视我梦游
直到我忽然醒来
对他们瞪大茫然的眼
梦游的人
窥视路人的脚步
解读他们乏味的人生旅途
直到看到皮肤下破碎的血肉
被窥视的灯塔
似乎摆脱了寂寞
只要被窥视
你就不再孤独
于是我醒来
看看周围的窥视者
我昏昏欲睡
此刻正是中午。
40.
天亮了，我想夜 (304 reads) 时间: 2006-11-09 周四,
1、
那女子黑乎乎的脸，傍晚时分格外幽静
夜中的知了，在她呼吸中长鸣
2、
那些没有脸的，那些没有气息的
静穆肃立，站成夜的影子
3、
她身上有桉树的香水，桉树啥时候抱过她
她身上有榕树的荷尔蒙，榕树知道这事儿
4、
夜留在水面的脚印，是小鱼儿的避风港
有水虾举着鼓槌在脚印上敲出凌晨的鼓点
5、
悄悄的水草，站满水和水的间隙
仿佛我你之间，隔着空气和薄薄的外衣
6、
柳枝——抽打夜空的辫子
我希望她的黑发
也这样抽打我的脸
7、
我看懂了夜
我听懂了夜
我嗅嗅夜
我品尝夜
夜抱着我，像水拥有鱼
8、
夜在树梢栖息
苍天在上
9、
那些等待黎明的，那些歌颂太阳的
都是我的敌人
10、
虚假的孤独，伪装成一只眼睛
我只能站在它面前，赤裸裸
11、
那女子黑乎乎的脸
在我没有声调的沉默中
忽隐忽现。
41.
没有春天的时候 (309 reads) 时间: 2006-11-08 周三
没有春天的时候
请把墙壁涂成绿色
没有温暖的时候
请给自己画一个太阳
没有梦的时候
请反刍依稀的旧梦
没有哀愁的时候
请把霉烂的往事再次回想
没有爱人的时候
请把心挖出来埋葬
没有自由的时候
干脆给自己戴上镣铐
没有啤酒的时候
请想念泡沫破碎的声音
没有黑暗的时候
请戴上墨镜出门
你是否听过一条山脉被我踩断了脊梁
你是否知道一匹马梦游飞过了海洋
如果你不知道，谢天谢地
我们一起品尝没有梦想的哀伤
2006年11月8日
42.
人生感想 (233 reads) 时间: 2006-11-08 周三
人生只是一场梦
必须接着睡下去
在梦里打鼾，在梦里歌唱
垂死的鱼儿再一次梦见蓝色的海洋
烤熟的鸭子再一次梦见春江水暖
每一场梦都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有鼻子有眼，有内脏有灵魂
给你狂喜，给你冰冷
每一场人生你都要准备它的葬礼
每一场人生都有沉痛的墓志。
43.
裸奔的祖国 (316 reads) 时间: 2006-11-06 周一
我的祖国是一匹裸奔的巨兽
张扬他雄性的肌肉和黑黝黝的面孔
寻找幻想的野兽走到了绝境
黑暗中谁听到他嘶哑的哭泣声
我的祖国
你一身汗水满含雄性的荷尔蒙
你张开的双臂何时拥抱你的情人
我的祖国
你被禁欲的日子是谁把你的热泪亲吻
祖国，你和我一样，体液沸腾
已经多久没有发泄你的欲望了，我的祖国
你还能吼叫吗？
我只听到你咽喉里干涸的喘息
更年期的祖国
你丧失所有的冲动
换回一个残缺的绝望
在你倒下的大地上
万物吸吮你饱含性欲的汗滴
泰山在裸奔
黄河在裸奔
亲爱的情人
为什么我们只能在梦中裸奔 。
44.
浪子 (303 reads) 时间: 2006-11-05 周日
你，浪子
输光了道德
剩半颗良心
浪子
你的朋友叫圣徒
你的情人叫圣女
做错了什么呀
值得他们这样看你?
唉
你要是一个傻子多好
你要是一个疯子多好
浪子
我是你的拷贝
我是你的克隆
我是你的朋友
我是你的兄弟
我就是那条疯狗
我就是众人眼中的浪子
我就是疯了也与你一样
是个泣血的男子
1999年某夜初稿，2006年11月5日改了几个字
http://hjclub.info/bbs/viewtopic.php?p=2620120
45.
喝酒和发疯 (245 reads) 时间: 2006-11-05 周日
喝酒与发疯有多大区别？
吸毒与发疯有多大区别？
伟大的思想
照亮我的脑袋
它们是酒，还是毒品？
充其量不过是
大师们酒后的呓语？
吸毒的幻觉？
疯子的自我感受？
或者如同我酒后的呕吐？
呕吐物
如此真实
据说
醒了才能明白
什么是真
可是
你们，庸人
也配劝我清醒？
1999年某日酒醉呕吐之后
46.
六四招魂 (368 reads) 时间: 2006-11-02 周四
六四会平反吗？那与我何关？
死的已经死了，恨的已经恨了
穷的已经穷了，毁灭的已经毁灭了
六四还剩下些什么
我的六四
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皮囊
那是知了蜕下的皮
那是孵化后的蛋壳
我的八九
给了我一个阴冷的夏天
从此我用冰冷的眼睛看着过去
也冰冷打量眼前的你
六四何曾剩下了些什么
六四是罂粟留下的壳
是砻糠麸皮的混杂
六四的鸽子飞过广场看到了血
六四的子弹看到人群在逃窜
我跑得比子弹快，所以活着
六四是祥林嫂的阿毛
唠唠叨叨被卖身的痛
直到自愿嫁给收购我们的人
不，那是你们，不是我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我独自在这里蔑视自己的过去
我蔑视自己最英勇的行为
那与你们何关
你留下几个脚印在广场
风吹雨打，那脚印滞留在你身上
你看到新华门的木板
比你外婆的棺材厚多了
你看到梦寐以求的自由
并把它的尸体挂在你的肩膀
自由好像一条狗的尾巴
我们拖着它，像狗一样拖着
天哪！你还真以为你是一匹狼
六四的旗帜只在半夜的黑暗中飘扬
扛着旗帜的是流尽血的僵尸把它的面容锈在国旗上
不要谈什么自由女神民主女神
请把你嘴巴闭上。
六四的僵尸牙齿落在何处
我想收集它们做一串项链挂在我脖子上
牙齿贴近我的咽喉，我的口中便发出他们的声音
牙齿挂在我的胸口，我的心就因此坚硬
六四的僵尸把骸骨泡在酒瓶
比虎骨还要壮阳，比豹骨更补肾
我也想贡献一根我的肋骨
不——！
我的爱人阻止了我：
我是你的肋骨
我是你的爱人
我要看到你欢乐唱歌
我不要你把恐怖的国际歌梦游时唱到大街上
那一年我回到六四
回到啤酒和二锅头的春天
初恋的少女和我相识在绝食的广场
她跟了别人，我爱上自己的影子
于是人们常常看到我在月下独酌
看到我和爱人碰杯，直到我们一起酩酊
我的破拖鞋陪着我走遍广场
那时的中关村遍地小贩
哥们，要袜子吗？要手套吗？要军大衣吗？
那时候还没有崔英杰一刀宰了城管
六四老了，掉了几个牙齿
十七岁的六四不是少女
她被命运抛弃，被爱人遗忘
她长长的指甲没有修剪，凌乱的白发没有梳理
或许你在半夜三更看到一个游荡的女鬼
那就是我们深爱过的六四啊！
六四的儿子戴着厚厚的眼镜
六四的情人坐在墙角捉着虱子晒着太阳伴着蟋蟀渐渐老去
亲爱的六四，你阳寿已尽，阴魂未散
我要扯起长长的白布幡
站在船头把你的离魂召唤
六四呵你在十七年看过几个太阳
你走到荒山野岭住在白毛仙姑的庙里等天亮
你亲生的儿子你被强奸的儿子死在了荒原
你爬过高山爬过黄河你把香炉砸到我们的脑袋上
六四呵你匍匐在山沟磨破了你的指尖
你长长的头发被树枝纠扯你的眼神越来越像恶狼
你在盼望着深山出太阳你在夹皮沟女扮男装
你披上了老虎的皮毛，你扁平的胸脯从来不曾挺立
你在秦城监狱上吊自杀，六四你到底死了几百次
我的六四早已是野兽在丛林里游逛
她没有鲜红的头绳也没有遮羞的衣衫
她用磨锐的爪子梳理她的毛发
她梦里的微笑好像娇羞的新娘
1989年的秋天好像给了我一点希望
我知道最美好的人生就是玩世不恭嘲弄我们丑陋的辅导员
他说话的表情跟胡锦涛一模一样
我单恋的女友写了申请书，把鲜花送到天安门广场
然后拍一张照片斜倚着屠夫的肩膀
这画面我在电视看到，又看到他们在中秋的圆明园灯会翩翩起舞
圆明园呵你是我们酒鬼的家园
我曾喝醉了躺在你耻辱的碑上
那夜我再次喝醉看到我心爱的姑娘跳着集体舞颤抖她的乳房
这一刻我忽然丧失了勇气，我最希望伟大的英法联军把燃烧弹扔在圆明园
六四疯了，这个疯婆子还被人争抢
一群疯子站在路上，向世人宣告自己是六四的儿子
一群野兽站在广场自称自己是六四他娘
供养白骨精的庙里塑起了六四的偶像
而六四总在半夜三更来到这里，和白骨精共舞
那时候的六四，唱起来的歌声相当凄惨
哥们，你敢梦到六四吗？
你还爱六四吗？
我和哥们在酒醉之余
哈哈一笑，把我们共同的老情人尽情调侃
偶尔一滴眼泪
或许那份陈旧的爱恋仍在发酵霉烂
2006年11月2日傍晚，看新贴有感
47.
亡命之徒格瓦拉 (316 reads) 时间: 2006-11-02 周四
切，格瓦拉
大胡子一把，蓬松的火苗
烧烤少女心，暖洋洋
格瓦拉的胡子
是格拉纳达的树根
少女的青藤
缠满他全身
格瓦拉，格瓦拉
你要把革命的火把放下
你背后的眼睛火辣辣
你眼前的眼睛火辣辣
切，格瓦拉
你这个亡命之徒还好吗
多少少女用柔情把你追杀
格瓦拉的头颅一旦落下
就会像椰子漂在海面
格瓦拉的灵魂一旦升空
就像风筝牵着少女的视线
墨西哥的太阳石
想必是格瓦拉的头颅雕成
格瓦拉，格瓦拉
丛林里有没有蚊子
咬破你的嘴唇
亲你吻你
吻得你血淋淋
有没有蚂蟥柔嫩的唇
吸住你性感的皮
她们终身的寄托
就是你滚热的血
格瓦拉，格瓦拉
你杀掉的那些人
有没有转世到你的坟前祭奠
2006年11月2日
http://hjclub.info/bbs/viewtopic.php?p=2620133
48.
孙悟空日记 (224 reads) 时间: 2006-11-02 周四
我走到树林
看到妖风阵阵
风中有妖女的香水
以及她头发的滋味
手中的金箍棒
像我的骨头那样酥软
火眼金睛
像妖女媚眼那样朦胧
我走进山洞
妖气逼人
裸体的妖精
把我吸到她的唇边
我们翻云覆雨
阵阵妖风，吹过树林
吹倒了菩提树
吹倒了南天门
观音和如来
被吹得醉眼迷离
他们像我们一样
赤身裸体
亲吻缠绵 。
http://hjclub.info/bbs/viewtopic.php?p=2619943
49.
鸟的祖国 (263 reads) 时间: 2006-11-01 周三
鸟的祖国
是一匹鳄鱼假寐在水面
鸟的利爪
扑向祖国的脸
抓出一道血痕叫长江
抓出一道血痕叫黄河
鸟在鳄鱼的咽喉
鸟的爪子铆在鳄鱼的食道
鸟浑身剧毒
鸟的血液，渗入鳄鱼的胃
鳄鱼的尸体
漂在水面
那是鸟的祖国，鸟的故乡
那是鸟温暖的坟墓 。
50.
秋日有情 (180 reads) 时间: 2006-10-31 周二
1、
叶子黄了
叶子落了
我用双手接着
在我手中
她重新变绿
我双手捧着整个春天
2、
大雁走了
大雁来了
他们的孩子丢失了
被风吹了
被雨打了
仿佛我情人的那滴眼泪
被风雨吹打得无影无踪
3、
叶子对风说：
我的前身是你吗？
风对叶子说：
我的梦境是你吗？
4、
告别树枝
叶子找她的根
风找到离群索居的冬天 。
51.
爱情是泉水 (195 reads) 时间: 2006-10-31 周二,
爱情是泉水
把我洗得全身透明
夜有没有别墅
水有没有骨头
爱情有没有水灵灵的大眼睛
秋天的爱情金灿灿
漫山遍野都是爱情在游逛
水有点凉了
叶子有点凉了
爱情也该穿上厚厚的毛衣
毛茸茸的爱情
来到我的书房
它轻轻吹一口气
就把幸福吹到了天上
爱情是泉水
洗净最后一丝俗气
我晶莹透明 。
52.
蓝色的故事 (274 reads) 时间: 2006-10-31 周二
这个故事是蓝色的
是贝壳的血把它染蓝
这个故事是紫色的
它飞过草原就像鸽子披上了紫罗兰
故事里的人们比湖面的烟雾更渺茫
不等太阳出来就烟消云散
这故事像和尚的念珠
这故事像山顶的积雪
这故事坐着候鸟的哀鸣来到秋天
种子洒落在苍黄的高原
走过喧嚣的城市，我把蓝色的故事拍打几下
它不能沾染一点风尘 。
53.
我的月亮 (179 reads) 时间: 2006-10-31 周二
树叶画一个圆圆的心
像风筝升起在山岗
春梦中一滴圆圆的眼泪
冻结在深蓝的天堂
亲吻的嘴唇飞上天
一半留在上弦
一半留在下弦
灵魂回到人间
你的前身站在树梢把你眺望
秋天的叶子
是月亮的寂寞挂在枝上。
54.
茉莉花辫 (329 reads) 时间: 2006-10-22 周日
那印度女子湿漉漉的微笑
暂停在转头的一瞬
她的发辫，是一百朵茉莉花
那是两条细细的鞭子
轻轻抽打空气中弥漫的光
远处墙脚，几个喝酒的人
窃窃私语
他们酒后的眼神，我永远不懂
三三两两的友人
避开我的身子
仿佛我是一片刀子
切开了这空间
他们杀死的妖怪
听起来非常迷茫
依稀是我的前身
甩头的印度女子
茉莉花象一串洁白牙齿
又像牙齿间吐出来的清晰话语
她们的话语我永远不懂
只听说那个黑暗的神秘
萦绕在她们中间
如果我的爱人
在如此清晰的夜晚
给我一串茉莉的花辫
如果茉莉花以空气为纸，
以香为笔
写下我们的情话
那个美貌的少女
一定也会
被悲凉的妖怪暗暗爱上
屠妖节的妖怪呵，每年被杀一次
他临终的遗言在人群中悄悄流传
那是今夜弥漫的灯光
他的游魂喝醉了
他洁白的牙齿在夜中冽开
就是那少女诱人的茉莉花辫
2006年10月21日
屠妖节
55.
坐在树上看风景 (251 reads) 时间: 2006-10-21 周六
坐在树上看风景
找一个莫名其妙的黄昏
太阳沉重
一直往下
沉
沉
沉
把眼泪存起来
加点红曲，加点黑米
酒坛密封
数月后，醇香扑鼻
太阳明天还会爬上树梢看风景
明年也有足够的眼泪酿新酒
人生苦短
悲怆之情
从脚底板向上
升
升
升
看冷笑和草根文中有好句，忍不住拿来借用。
56.
梨花体——菊花甚好—— (214 reads) 时间: 2006-10-21 周六
菊花甚好。
秋天开，冬天谢。
清明上坟送给我，谁呀？
泡茶泡酒，两相宜。
菊花甚好
四片。
吹一口气
四片。
呵一口气
四片。
菊花甚好
明年清明送给我
四片。
57.
信仰 (202 reads) 时间: 2006-10-21 周六
一个女孩对我说：
信仰，是最重要的
然后她偷偷地窥视
我的脸色
1989？
58.
五月空虚 (373 reads) 时间: 2006-10-20 周五
我知道你会来的，如同五月的樱花姗姗来迟
带着腥味来，带着黑黝黝的诱惑来
你的头发垂到脐部，一条条如刀痕般清晰
五月如同被狗咬碎的核桃，又像被冰雹击中的云
五月，有很多生灵的命运悬在你的发丝
悬在你青色的散乱刀痕
一具浮在江面的尸体，不能说明这世道是否公正
没有饿鬼的哀叫，只有空虚者在物欲中呻吟
你在这时走来，似笑非笑，对我说：物是人非
今夜与你同行，感受你的冷峻
你伸出大大的舌头，与传说中的事情辩论
又用一节一节的手臂，转动历史这枯树的年轮
你把空虚证明给我看，又让我相信你的真诚
这时候我的思想如同炉子，需要舔食红的火焰
我知道你会来，你是我的前身
我愿意看到你的眼睛炯炯有神
你来的时候道路昏暗，恋人趁机接吻
你看到我是那个被咬碎的核桃，那是我们
整个家族的命运
我很孤独，真的，我甚至没有梦中的情人
前途是一束水面上的黑光
一个声音对我说：走上去，用黑色衬托你的光辉
我很冷，靠近我，但是别刺痛我
风从我们的缝隙吹过，吹扭我的前程
于是我只能用相机纪录我的梦境
我不是撒谎者，从来不是，你说过
我的话比谎言还要动听
你是注定要在五月来找我的，我无处躲藏
我的世界是泡沫中的空间
阳光下我用黑色伪装自己，也伪装我的过去
如果你给我一把绿伞，我会还你一个金色的秋天
祝福如同雪花纷纷扬扬，一场冰冷的笑话
冬天还没有来临，我已梦见多雨的春天
你说过些什么。我便相信那些终会成真
日子过得味同嚼蜡，一根火柴不能点燃
缉私船从海上驶过，如同我的拖鞋漂在脸盆
我害怕，沉没的不仅仅是命运
你说过，即使所有的青藤树都倒了，我也应站着
如今我被清醒折磨，脑痛欲裂
用咳嗽掩盖干嚎，用药剂缓解绝望
从泉水中或许会跳出一个弹簧，但那不是我
更不是我的灵魂
求你坐我身边，让我看清你的脸
在梦中总是烟雾迷蒙
199X年写，2006年10月20日分行分段
59.
谁读懂了叶子 (217 reads) 时间: 2006-10-20 周五
是谁，读懂了叶子
谁在叶子底下痴痴地等
叶子的脉搏
只在秋天才清晰可闻
叶子的声音，需用心灵
倾听
你可以梦见叶子
却不要把梦当真
叶子的生命
由水晶雕成
叶子喜欢蓝色紫色的
空间
叶子的生日
是元宵节的灯
趁着今夜喝醉
只在梦里
你是叶子的情人
（这是我早年的纸片，那时候我喜欢看树叶，有时候摘一片，闻树叶的的气味）
60.
那年我骑着河流过山岗 (321 reads) 时间: 2006-10-19 周四
那年我骑着河流过山岗
海水涨漫草原
夏天我吹着芦笛走江南
冬天我嚼着草根回故乡
我的草帽
停满蜻蜓
微风吹来
起落盘旋
我的头发
粘满苍耳
他们跟我
周游四方
我的牙齿
颜色金黄
仿佛白玉
晒着太阳
我的肩膀
上下摇晃
家乡潮汐
也是这样
那一年我踩着阳光走大地
那一年我拽着秋天找月亮。
61.
风中的叶子 (275 reads) 时间: 2006-10-18 周三
半夜吹来的风是我的风
它蕴含你肌肤的清凉香气
风沙沙掠过叶子的头发
如同叶子的头发从叶子的
肌肤上滑过
叶子说她的肌肤不属于我
但我心里弥漫的满是叶子的气息
写在1998年的一张小纸条上
62.
黑哥拔刺我开刀——手术台感想 (258 reads) 时间: 2006-10-16 周一
躺在手术台，感觉自己像个王子
医生护士，太监宫女，绕圈。
无影灯，十几个太阳。
听到刀子嗤嗤响。
那块肉本来就是我土生土长的怎么就要割掉
缝合我的皮，想到古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我趴在那里，医生说，就像泰式浴的按摩
可惜这辈子还没去过泰国浴池，A片里看的不算
任他人刀子割来割去，这信任的感觉挺好
当年在理发店，中年女人阿兰的刀子也在我头上刮来刮去
从耳后到咽喉，处处是要害
我想被阿兰的刀子再抚摸一次，而不是她的手
从女人的手来说，略显粗糙
割掉的东西不是癌。医生这么安慰我。
那么，癌还在里头没割出来是吧？
我这么说，他们都笑了， 我也笑了，发现笑一下，伤口特痛。
女人缝合处女膜的时候，想必痛的不仅仅是伤口。
那时候她们一定不会笑。
i'm afraid... (118 reads) 时间: 2006-10-16 周一
your mind is so wild,
it falls out of your head
regularly, wandering souls felt a jolt
when it leads them
dance the last waltz.
The ghosts could not get enough of it,
and it took a bit of persuasion
of them, to get medical authority's attention
this time, let's open the head,
so we can all take a ride
in it, for the formless music to come out
mindless head so nobody ever
imagined us as dead.
63.
夜 (306 reads) 时间: 2006-10-15 周日
我在夜街行走
我的影子走在另一条街上
我们小心翼翼地
彼此避开
唯恐相遇，变成
无法分离的一体
`
夜行的诗人
走路非常小心
以免惊醒路边的狗
怕他们狂吠
更害怕自己一不小心
也跟着他们
从喉咙发出狗的声音
夜
母鬼吓唬小鬼
那些叫做人的东西
没有重量，没有影子
轻飘飘来到我们背后
他们想杀死我们，把我们
变成人
他们才好投胎做鬼
大约写于1997-1999之间的某一天
64.
淹死在水底 (289 reads) 时间: 2006-10-14 周六
游泳池幽会的男女
在水下淹死
待杀的牛
吃了屠夫的儿子
这些事件据说耸人听闻
听在我耳中怎如此熟悉
它们从未在世上发生
这事件早已潜伏在我心底
我的梦中情人会跟我在水底幽会
我凶残的欲望会超过那牛百倍
这些荒诞的故事唤醒我的激情
像一场野火烧遍森林
谁逼我喝血
谁把我的血从冰川化为岩浆
谁把她的爱情送给我
谁在水底拥抱我的裸体
像水一样缠绵
爱人，我们的爱情如此荒诞
一定会死后再生
2006年10月14日
65.
帖一个十几年前的旧作：《情人》 (252 reads) 时间: 2006-10-12 周四
在火中，在沙漠中
我有一个情人
荒芜的情人
一半是花
一半是风
从白骨粼粼的青海湖吹来
蒲公英飘落的地方
留下她的足迹
一只小小的蜻蜓
渴死在干涸的脚印
她欢乐，笑声颤抖
阳光底下，尘埃展现灰蒙蒙的彩虹
那片朦胧，是吐蕃的遗产
是千百年来踮起脚尖的渴望
衰老的情人
含着泪向过去告别
留在我胸前的那滴旧泪
早已被记忆舔干
沙漠
露着无奈的笑容
它也想哭
却没有水和盐
在夜的碎片里
干涸的情人乘着噩梦
漂浮。
66.
死人， 我与你同住 (241 reads) 时间: 2006-10-11 周三
有人千里迢迢
运回尸骨，说：
“这里， 我的故土！”
有人把骨灰
撒向天空，说：
“世界，我的归宿！”
我索性搬进坟墓
说：
“死人，我与你同住！”
大约写于1990年
67.
故乡老了 (315 reads) 时间: 2006-10-11 周三
故乡陈旧了，故乡霉烂了
很久没有曝晒的故乡快要馊了
邻家少女出嫁了
邻家男人出狱了
他们喝酒的声音
好久没有听到了
海上的台风又来了
江畔的山庄又滑坡了
把这土地微火炒一下
又是一个温暖的故乡
加点酒，呛出满眼泪
再醉骂几句乡音
故乡老了，故乡朽了
何时准备故乡的墓地
把它葬在我的身边
故乡退色了，故乡成了黑白的相片
那些桉树的叶子开始发红了
榕树的嫩芽开始发白了
紫云英的花儿开始发胖了
它们都退色了
运河上的舢板消失了
舢舨上的船工哪里去了
河面的浪花静悄悄的
裹着水蛇的细腰溜走了
春天是故乡独有
也有一些遥远的田野
模仿我的故乡用春天来装饰
故乡佝偻了
故乡残败了
通向故乡的石子路
被苔藓爬虫吃光了
故乡残废了
故乡瘫痪了
故乡坐在轮椅上
遥遥向我眺望
故乡聋了，故乡瞎了
死神脚步的巨响
他完全不知
老屋门口有江
老屋后面有山
高中女生坐在我的地板
叫卖小贩推车走过我的后窗
最好的首乌也无法染黑故乡满头的白发
地上很快撒满故乡掉落的牙齿
故乡啊故乡，你迟早死去
死在这长满荒草的土地
2006年10月11日
68.
蚂蚁酒 (204 reads) 时间: 2006-10-10 周二
大哥站在山坡
收拢装满蚂蚁的袋子
她们将被煮熟
泡在红红的酒里
我杀死的蚂蚁多，还是成吉思汗杀死的人多？
大哥对着蚁酒喃喃自语
成吉思汗会不会收集杀死的人
把他们浸在酒里？
蚂蚁的尸体放大n倍
看起来跟俺的个子差不多
她们有六条脚，我只有四肢
她们的腰比我细
她们比较黑，象我的非洲兄弟
如果她们还活着
可以陪我跳探戈，喝威士忌
大哥小时候，爱咬蚂蚁玩，有点酸，
蚂蚁尖叫：吱——吱——吱——
视力好的人
看到蚂蚁的灵魂飞出去
投胎，转世，做人
一个做了尼姑，一个做了诗人
还有一个当上了总书记
大哥说：喝吧，喝掉这瓶三十年的酒
不管你是尼姑，诗人，还是总书记
这瓶酒……太旧了。
Pablo Neruda "Residence on Earth"
Cold Work
Tell me, of time, resounding
in your partial and gentle sphere,
do you not hear perhaps the muffled moan?
Do you not feel in slow fashion,
in tremulous and avid work,
the insistent night returning?
To dry salts and airy bloods,
to headlong rush of rivers,
the trembling witness testifies.
Dark increase of walls,
brusque growth of doors,
delirious population of stimuli,
implacable circulations.
Roundabout, infinitely,
in interminable propaganda,
with armed and defined snout,
space seethes and peoples itself.
Do you not hear the constant victory,
in the human footrace,
of time, slow as fire,
sure and thick and Herculean,
accumulating its volume
and adding its sad fiber?
Like a perpetual plant, its thin
and pallid thread increases,
soaked by drops that fall,
soundless, in solitude.
69.
我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
一只蚂蚁，另一只蚂蚁，一群蚂蚁
可能还有更多的蚂蚁——赵丽华
我看见蚂蚁爬上树顶朝圣，眺望远处的红树林
三步一磕头，五步一踉跄，从青海走到拉萨
麦加的蚂蚁，恒河的蚂蚁，八万四千亿蚂蚁
东方的虚空，西方的虚空，
蚂蚁们可以思量吗？
南方的虚空，北方的虚空
蚂蚁们可以承受吗？
一滴水，一滴水，一滴水淹死了蚂蚁
有没有蚂蚁在行人的泪水中溺毙
蚂蚁，一只蚂蚁，又一只蚂蚁
蓝蚂蚁，黑蚂蚁，绿蚂蚁
颤抖的爪子匍匐在大地
红蚂蚁，白蚂蚁
蚂蚁的尸体，遍地，遍地
蚂蚁的汗水酸还是甜？
蚂蚁开了天目能否看到她的前身？
她们写在叶子上的情书，我无法读懂
她们花瓣的洞房，芬芳馥郁
她们的生辰八字，有没有天干地支
若能找到幽静的空旷
就能静听蚂蚁的祈祷声
他们唠唠叨叨的忏悔
象夜的脚步踩过树林
2006年10月10日
70.
独处时分 (374 reads) 时间: 2006-10-09 周一
寂静中，请聆听自己旷野中的脚步
请学会跟你的影子对话
请设想自己是一匹狼，一片草原，一棵树
有了光明，这世界才能欺骗你
有了希望，你才能欺骗自己
你不过是墓碑后面的一缕苔藓
你不过是寒风中的一粒花粉
风把你吹到哪里，你就得在哪里生存或死亡
你不过是被夏天酷日遗忘的露珠
你不过是偶尔躲过罗网的飞虫
你梦游到哪里，就在那儿醒来
你把希望带到到哪里，就在哪里绝望
你毫无疑问曾经是一棵树
为了梦想砍断了根
你的爱人是淡蓝的火焰
灼烧自己，也灼烧着你
大海深蓝
天空深蓝
张开蓝色巨嘴
天边红霞
象美女的嘴唇
也象冒血的伤口
你在旷野行走，脚步印下浅痕
夕阳下
相思血红。
71.
《忧郁的星期天》 (252 reads) 时间: 2006-10-08 周日
请让我听着这首歌离去
请用风笛演奏
如果必须给死亡抹上宗教的颜色
请在尸体前站一个美貌的尼姑
而不是邋遢的道士
请不要在阳光灿烂的时刻埋葬我
黑暗诗人，要葬在黑暗时分
我会忘掉冷笑
长长吐一口气，不再收回
空落落的宇宙
又多了一个空落落的游魂 。
72.
树死了，她的鬼还在 (241 reads) 时间: 2006-10-08 周日
1、
树死了，她的鬼还在
远处湖面上
那黯然的烟雾，掩盖着什么悲剧
树的声音还在盘旋
暮归的野鸟
背上托着树的声音
她的声音将在何处安身
倦鸟呵，你该向谁询问？
2、
树的阴影，曾经抚摸候鸟酸痛的翅膀
树的灵魂，曾经在没有月亮的晚上
回到她生长的根
在八月的露滴里
寻找树的残魂
路人，你眺望良久
远方除了浓雾，还有些什么？
73.
俺脚下的地板曾经是一棵树 (323 reads) 时间: 2006-10-08 周日
俺细细打量脚下的木板
她曾是枝叶婆娑的树
俺和小倩约会的日子
就在她的影子里遮荫
后来，被刀锯砍掉了枝叶
脱光裙裾
砍掉手足
扒掉皮
后来这棵树
露着白白的胴体
被肢解成一块一块
在暗无天日的烘房烤干
刀具相当狰狞
他们的嚎叫
足以掩盖树的呻吟
现在已经深夜，这块踩在我脚下的木板
用我姐妹特有的声音对我哭诉
我感到一阵凄凉，从脚底板一直冰冷到我的头顶 。
A Certain Music
--by Muriel Rukeyser
Never to hear, I know in myself complete
that naked integrated music; now
it has become me, now it is nerve, song, gut
and my gross hand writes only through Mozart; see
even in withholding what you have brought to me
Renewed, foolish, reconciled to myself, I walk
this winter-country, I fly over its still-flock'd clouds
always in my isolated flesh I take
that theme's light certainty of absolute purpose
to make quick spirit when spirit most might break.
Naked you walked through my body and I turned
to you with this far music you now withhold.
O my destroyed hope! Though I never again
hear developing heaven, the growing grave-bearing earth,
my poem, my promise, my love, my sleep after love,
my hours, listening, along that music move,
and have been saved and hardly know the cold.
74.
树与叶子 (319 reads) 时间: 2006-10-06 周五
1、
树，睁开眼睛看看我
请给我一个媚眼
叶子，请给我一个媚眼
枝，滴下观音的露水
请给我一个微笑
露水中的观音，请给我一个微笑
根呵，请抓紧我泥土的脸
2、
树常常把我弄醒
用她枝叶的歌唱
用她汗液的清香
3、
家乡的桉树
家乡的榕树
无数美丽落叶
在水面腐烂死亡
4、
把童年挂在树上
它跟着树一起长高
把童年埋在树下
它伴着树根扎入村庄
5、
童年的树上常常掉下毛毛虫
直到我和她相约树下
树，是我新娘的床板
是我安息的棺木
6、
中国人作画，用几笔干枯的枝丫
那树影儿就像胡同口张老头瘦骨嶙峋的背影
西洋人作画，那树就成了一团绿影
仿佛叶子把她的家园建在我的窗前.
7、
叶子给我一个绿色的微笑
而远方的你，凋零为石榴裂开的唇。
你的生日 (297 reads) 时间: 2007-6-08 周五, 上午4:12
人间温情开始冷却
太阳离你越来越远
你抓不住一条风
看不到任何神迹
古墓遍布对面的山坡
宛如一个个冰冷的乳房
徒然镶嵌在失去孩子的胸膛
你站在山岗
像一段歌声浮在半空
他们仰望你的身影
向你祈祷
这高山，你是唯一的神
你是他们唯一的寄托
对面山上
一个影子
也像你这般孤单 。
2.
半夜佛号 (470 reads) 时间: 2008-1-28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半夜佛号，来自CD唱机
美酒咖啡，恨不如昔
失眠的人，是夜中点燃的灯
回到故乡，你就会恢复青春
找你青梅竹马的伙伴
看他的手指是否依然完整
阿弥陀佛，八万四千法门
有一种是烧掉他的手指
三秒三，菩提心
一个爱人，一个青春少女
空即是色，色就是空
一个老头坐在墙角
墙角黑咕隆咚
拉着二胡，丝弦的二胡
二胡的蛇皮，颤抖，颤抖
仿佛和尚颤抖的声带念着佛号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墙角的蛇在颤抖
颤抖她的喉咙，她的尾巴
那尾巴来自女娲娘娘
女娲补天，颤抖她的乳头
女娲的蛇尾，盘旋，盘旋
仿佛女人的舌头
舔遍大地的肉体
八万四千法门，补天，补地，补青春
弹着古琴古筝，琴声雅，箏声淫
和尚尼姑，口唱佛号，激素积蓄，青春生锈
皈依三宝皈依佛，一个春梦一段情
墙角的蛇，不知他们早不杀生
阿弥陀佛，割肉喂鹰
仰天许愿，面对星辰
那天上的鹰，正弹着天上的琴
她是传说中的六指琴魔
七根弦琴，割断人生的线
你仿佛抱着女娲的蛇尾
奔波盘旋，你来到珠江边
珠江没有蛇，有遍地的厂房，遍地的断指肉屑
你的情人在家乡等你
等你带回一双完整的手
或者几个断掉的手指
她用女娲的蛇尾缠绕你
用女娲的嘴唇亲吻你
天塌下来，有情人给你缝补
阿弥陀佛，静夜，聆听佛号
顿悟八万四千法门
皈依三宝皈依佛
一个黑沉沉的夜
给你一个黑沉沉的人生
给你一个蛇身柔唇的女人
1月28日，2008年
3.
回想十年前读昌耀诗的一个夜晚 (519 reads) 时间: 2007-10-02 周二
昌耀的墓地一定是凄凉的
一定有小鸟在草丛跳跃
墓前的空间被风声占据，被草叶的气味占据
晚上你在他墓前剥落几片月光
月光上洒点酒，或者在酒中加点月光
他就在青海湖边走来走去
很少回到安眠的墓地
何必解读他的文字
那文字是用来下酒的
适合在月黑风高的晚上
在杀够了人的沙场
用来下酒的
所以你不必寻找他的墓地
他的坟墓其实一直背在身上
循着他的脚印到青海湖走一趟
看到湖边的盐粒
有些是昌耀干涸的汗液 。
4.
七月十五鬼放风 (314 reads) 时间: 2007-8-28 周二
——问候那些不能回乡的人和鬼
七月十五夜，每个影子都象鬼
每个行人都象鬼
你知道，在别人眼中，你半夜的身影多么可怖
七月十五夜，游子想家，鬼魂还乡
有些人在流亡，有些鬼在流浪
七月，鬼囚放风，草民也该放风了
七月鬼还乡，人却不能
祖国比人间更远
他乡比地狱更深
如果鬼也走上街头
如果鬼也横尸街头
如果鬼能够死去，是否变成活人
如同我们那样再次横尸街头
太阳把你们的身体晒干
风把你们的残魂吹凉
你们游荡，寻找回家的门
如同七月底的鬼魂
丢失了回家的地图
看那门缓缓关闭
看那迷途野鬼泪潸潸
2007年，农历7月15
5.
童年谣曲 (366 reads) 时间: 2007-8-27 周一
喝了多少毒药才开花
唱了多少丧歌才嘶哑
你长满了蘑菇，你长满了苔藓
你见过多少死亡才长大
你跟着野花攀悬崖
你喝够了露水才长牙
你走到天边，黑夜刚发芽
踏裂了多少白骨你才会说话
吃饱了月光，你还想家
梦到了母亲，你刚换牙
你晃悠悠晃悠悠看到了泪
哭瞎了眼睛，你终于梦到了家
2007年8月26日
6.
站在高岗上 (373 reads) 时间: 2007-8-24 周五
人间温情开始冷却
太阳离你越来越远
你抓不住一条风
看不到任何神迹
古墓遍布对面的山坡
宛如一个个冰冷的乳房
徒然镶嵌在失去孩子的胸膛
你站在山岗
像一段歌声浮在半空
他们仰望你的身影
向你祈祷
这高山，你是唯一的神
你是他们唯一的寄托
对面山上
一个影子
也像你这般孤单 。
7.
传说 (466 reads) 时间: 2007-8-22 周三
传说中有传说的人物，把灯传下去
传到农夫这一代，灯已经昏黄
醉酒的灯光，装饰你的面孔
好像一瓶葡萄酒洒在墓地上
断肠的故事，总要把这一切埋葬
有一股郁愤在你腹中发酵膨胀
总要告别舞台的，你是舞台的柱子
你是舞台的板
你在冷井看水中的灯光
谣言要传下去，灯火要传下去
信仰要传下去，仇恨要传下去
姑娘的腰带，有乳色的欲望
荒芜的紫禁城，荒芜的故乡
有些长脚的鹭鸶，有些长脚的蜘蛛
在你离去的舞台废墟
仰头张望
2007-08-22
8.
写歌词一首：呼噜噜 (285 reads) 时间: 2007-8-22 周三
到底要失恋多少次，才会睁开你的眼
到底要做爱多少次，才算拥有你的梦
到底是什么忽悠了你，大眼睛大眼睛大眼睛
到底你要去那里，这恍恍惚惚这荒荒凉凉
这些人知道什么叫爱？这些人知道什么是情？
这一群粉丝这一路掌声，这一片孤独这一身凄冷
谁有霏霏的大雪花，谁有依依的小杨柳
春心荡漾呼噜噜，半夜歌声呼噜噜
呼噜噜，呼噜噜
你在梦中唱谣曲
呼噜噜，呼噜噜
胖胖的乳房细细的腰
呼噜噜，呼噜噜
唱着丧歌冬天老了
呼噜噜，呼噜噜
你恍恍惚惚你荒荒凉凉
9.
奴工 (510 reads) 时间: 2007-6-17 周日
你在泥土劳作
你在泥土睡觉
人和泥土的界限
渐渐模糊
肉身和泥土
融为一体
灵魂和泥土
难辨难分
这泥土若在狼狗口中
就是一块活人的肉
这泥土若在棍子底下
就是一个活人的头
这泥土若是死了
就回归到泥土
泥土和泥土的缝隙
有些人走来走去
他们的眼睛颜色灰暗
仔细看，是泥土做成。
10.
祭奠 (333 reads) 时间: 2007-6-04 周一
一堆尸骨
一堆血肉
站起来，叫一声母亲
一块碎石
一块铁锈
张开嘴，喝祭奠之酒
水泥地面
当年喝血，如今喝泪
一种声音
当年叫做哀哭
今日还叫哀哭
北京城
有冷雨，有冷风
有琐碎的脚步在今夜走过
有无声无息的鬼魂在今夜回乡
2007年6月4日凌晨
11.
彻夜难眠 (338 reads) 时间: 2007-6-04 周一
死人贵姓？
还要把名字带到阴间？
仇人何在？
是否保留阳间的姓名?
投胎转世，你投到仇家，你是他兄弟
你给他看胸口的弹孔
仇恨穿过伤口， 如风穿过窗户，无影无踪
2007年6月4日凌晨
12.
DJT-HY (300 reads) 时间: 2007-5-09 周三
我惊讶我还能站住而没有倒下
四周是黑压压的头发与人群
他们围拢我像一片树林像一个陷阱
到晚上贴身的衣服被汗水打湿
粘稠的声音沾满嘴唇与光滑的皮肤
云是升腾的旧梦，水无可奈何的灵魂
它们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沉进冰冷的地面
拥抱黑暗涩碜的沙土
迎接地下水的抽搐
我到哪里去
我该到哪里去
我是否知道自己到底想去那里
冰冷的是自己的声音
粘稠的是他们的亲吻
作为山的形象伫立的巨人
在夜的衬托下展示阴森
谁偎依这凄深的恐怖
战栗象冬霜下的蛇
生命， 聊以自慰的
象蚕丝或蛛网般脆弱
像风一般禁不起细枝的划掠
看到天在盘旋
听到头颅与地面相撞
思想在脑壳中啪啪作响
感情是撕裂的碎布
欲望是碾成粉末的冰
是谁让我站起来
手里举着两种颜色
我呐喊我是蓝的我是青的
我没有死去我的心还存留在骨灰盒的底角
去你的吧怜悯的声音嘲笑的面孔
我浑身透明地站起来，地面落满玻璃的碎屑
我的手狂舞着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
蓝青的割痕
我要用光的声音说我的悲哀
我用春梦的节奏吹起了进行曲
压倒你的黑管他的吉他并染黑了春天
我的脚印是一串镣铐是一片捆绑的云
我的喉咙里有坦克碾压的声带
蛇临死前发出的声音，它是用血冲击
喉咙发出的绝望与不屈
我不停地写啊写啊
白纸黑字诅咒爱神
我的祈祷是刀子割裂上帝对我的柔情
天地象坟墓，掩埋逝世的恋情
那是装进罐头与冰箱的声音
我辗转于天涯与末日之间
不愿就此倒下，我的灵魂还没有尝够复仇的滋味
我的心还没有被女人的泪冲为水晶
我的愤怒象乌云来临
落尽了毛孔中的每一份寒意
他们抖落于蓝色的刀痕变成黎明
我期待窈窕少女落进森林
落进这高高的陷阱
我穿越原野象抚摸你的头发
它撩拨我的欲望象冬夜燃起了篝火
我坐下便陷入土地成为它的装饰
我奔跑便成为闪电让树林冒起黑烟
我惊讶我还能奔跑而不至于倒下
树林是冒烟的人流，绿色的陷阱
我的脚已经生根，泉水从腹中流出
粘稠的是泉水性感的声音
那首情歌像失去爱子的母鹰
那声音敲碎面具也敲碎黎明
躲进云层的道义是不是成了鬼魂
亮闪闪的刀子变成雷电
看天边那块云象你的身影
看哪块阴影把你的发捎笼罩
我惊讶自己还能歌唱而不至于倒下
你的头发是森林的边缘
他们围拢我，做成深不可测的陷阱
我的声音早已失去了火的魅力
它仅有震荡心房的波纹
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似乎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我坐起来，转向每一棵树上的猫头鹰
请你们歌唱，嗥叫，这荒凉的酒宴
他们侵犯我，侵犯银白色的爱情
我要用一块紫色的橡皮擦净
爱情上掩盖的古铜色
用一把没有准星的枪向它瞄准
在怦然破碎中享受我的伤痛
爱情死了，灵魂紧跟
它从喉咙挤出
发出血一样的声音
粘稠的欲望，象情侣裳一样画满了
鲜红诱人的嘴唇
在青色蓝色的闪电中
所有的情欲都露出眼睛
垂死的幽灵，忧郁的塑像
你们都可以张开血盆大口
吃啊，吃啊
红的嘴唇
情侣裳上重叠的脸，一对鲜红的唇
——是的，亲吻的时候不需要牙齿
我逃离泪，一滴泪足以让我的仇恨
重新燃烧为爱情
不要劝我去寻找真诚
正是真诚让我血淋淋
我渴求本能的流畅欲望的升腾
让我在世界眼中变得疯狂
我要坐起来诅咒
象他们曾经诅咒不道义的人
今晚相聚，我是主人，请你们靠边
你们口中飘着美好的音乐
而我的嘴唇每一瞬间都迸溅着仇恨
我的嫉妒伟大而神圣
我惊讶自己还能站着诅咒而不倒下
四周是黑眼睛围成夜一般的陷阱
呵，爱神的杰作，爱情因此受孕！
成熟的少女躺在梦上漂浮
遍地是绝望的森林绝望的眼睛
我撕扯着时间也撕扯着命运
即使他们并不曾将我欺骗
象猫一样的爱人，把性欲打扮成黑管中飘出出的乐音
今夜我要把时间象毛巾一样拧干
看滴下来的是血还是正义
我要把大地炒得火红
看他的嗥叫是音乐还是情欲
我想把六百一十四件相思中隐藏的一切都抽出筋来
看他们哀求怎样的命运
我要高唱仇恨之歌
让世界明白凄清的爱情早已死在维纳斯的箭下
这恶毒的女人，当爱人描绘她的裸体
便恶意藏起她的双臂，悄悄把情人撩拨
我要驱使火红的赤练蛇，最冷的火焰
去烧毁她的幽灵
此刻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
空虚悬浮在仇恨的烟雾
我渴求抚慰的声音冷得像
玻璃冻成的冰
失去了额上光泽，失去眼中柔情
记忆被风干了挂在枝头像一面白旗
爱人的情侣裳仍然飘动在他的胸前
HY
苦心营造爱的梦幻并将它击碎
什么也没得到过所以无所谓失去
你飘过我的相思像火车穿过晨雾
目光穿透你的心看却看到冷漠
一个被荷花水珠击碎的气泡
一团被鲤鱼吞吃的浮沫
我渴望遇到你在人头攒动的车站
在火车笛声里被风吹散的呼唤
我举着接你的牌子挤进人流
每一位可爱的少女都有着与你相同的
发型或背影
最后的旅客冷冷掠过我面前
这时候我听到来自西伯利亚的哭泣声
你本来不需要来，我没有说过
云应该等待那风，死亡的葬礼也
不必等到树叶落光才举行
我仅仅需要自己的期待
对所付出的一切无可奈何的留恋
我已经和黄昏融为一体
所以听懂了夕阳的歌声
我梦幻那歌声会映出你的身影
像每个季节都有她动人的眼睛
我希望天空是一块一块的碎片
土地丝缕缕抽着思绪
我希望爱情是紫色的光芒
化为空气弥散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让我在赞歌中思念你，在潮水中思念你
在相对论的永恒中思念你
我要在水上，空气中、宇宙飞船的轨道上
写满你的名字
在时间的裂缝里，在风与风的间隙里
画满你的背影
在所有的印刷机上刻上你的名字
在计算机病毒中填入你的名字
让聪明的人愚蠢的人都为你的名字消耗生命
爱人，我并不残忍，也不浪漫
我无意中停留在一个必须受伤的小站
前面的路牌指向天空，我宁可相信
眼睛被风吹歪了
我曾走在草地，对草说：
如果你并不美丽，就不要说我的爱人平凡
这里，夜静得像过去
我的声音曾与红叶纠缠
你收到一个奇怪的邮戳，一个陌生的感觉
你说：“我该如何接受？”
留下来吧，绿的爱，绿的期望
明天离你的生日还有一百六十二天
我还来得及找遍你信中的每一个含义
我将找出仙人掌的刺上有你的爱意
在倾斜十三度的邮票上计算你付出的心机
你会惊讶你把天堂的碎片装入了信封
而我正要寄还二十二年前你出生时
月亮洒下的光辉
本来你不需要来的，你的白色短裙应该
悄悄地隐退在早晨的花丛
遥远的落寞会穿越你的脚掌并从你眼中溢出
你的睫毛梳理阳光，分出五颜六色的彩虹
我错过了你的黑夜你的落寞你的孤独
一种愿望是化作石雕永远沉默
另一种愿望是化作落寞笼罩着
你的每一个睡梦
我像一颗子弹怀着复仇与死亡射出却
不知落在何处
我苦心营造的梦幻被自己击碎
为了寻找碎片撕裂了道路
我丢失满筐的蘑菇，却不能痛哭
我站在路边，任乌鸦用哀叫声将我涂抹
真的丧失了自己的颜色吗？天空
明亮得像镀金的镜子
海水涂改我的颜色，也涂改我的笑容
声音沙哑得像戈壁，头颅空虚得像地图
让我痛痛快快地说一句撕裂自己的话吧
哪怕爆炸自己的喷嚏
明天我就要醒，不要让我看自己堕落
不要用天使的美丽诱惑我
虚空像命运。安慰是痛苦的催化剂
痛苦升华到颤抖的高度
也许可以纵欲了，可以堕落了
既然爱人在他怀里安然销魂
既然我敢于恶狠狠抠出命运的眼
语无伦次的醉汉，每次与我论辩
都输掉物五加仑的贫穷
破碎的酒瓶被风吹散
我举着接你的牌子漫游
来自西伯利亚的哽塞
夜一样漫长的长途电话
你可以等待那风，死亡的葬礼也许
不急于完成
一位可爱的少女有着与你相同的背影
你会涂改你的颜色重新来临
会像少女一样步履匆匆地走过
人头攒动的梦境
我取出天堂的碎片挂于门前
他们并不明亮，温暖如我当年的心愿
我的嘴唇曾吹出暗哑的口哨，也吻过
冰冷的玻璃
午夜流出的汗叫做露珠。他们流汗时
不知道黑暗是一双阴冷的眼
两个嘴唇画在一起，隔着薄薄的内衣
露珠把这隔阂溶进了躯体
夜流淌在失去知觉的海洋里
星星沉落，大地上升，他们淹没
淹没在无法重温的记忆
这块石头会在欲望爆发时
说出一句恶狠狠的话
这片草地会被我的目光绞出唾液
他们占据的空间还在哦，还汗涔涔地
滴着露珠
愤怒，你是咬碎空间的野兽
这一瞬间听到一声尖叫，凄厉的
美丽爱人的声音，像被春笋
拱出地面的浮土，像被风挤裂的恐惧
我悚然醒悟，但无动于衷
我的耳朵凝固在无可奈何的狂笑里
谁是我的寂寞？ 谁是她的过去？
记忆天晕地眩，翻滚多年的眼泪
忽然放声痛哭
我是像狼一样地窥视着
苦心经营的欲望翻着死鱼的眼
力量被太阳晒干，渴望死了
死于缺乏唾沫的今年夏天
炭火上的羊肉串梦见草地的芬芳
葬礼不急于举行，看树叶正
一片片脱光，直到完全裸体
我要等西伯利亚的哭泣声传到
最后一列地铁轮下
我相信你会涂改你的颜色
重新来临
在泡沫的溅碎中，在最后一个旅客的冷漠中
一片紫色的光芒，一片遍布为空气的化身
我没有说过等你，你没有必要涂上
海的颜色或秋的颜色
不必带着那片红叶作为信物
为了寻找你我已经撕碎了道路
写于1993年6月某夜，
地点：中国青年政治学院？
2007年5月8日略作删改。
13.
熔在铁水中——悼念死难的工人兄弟 (219 reads) 时间: 2007-4-20 周五
他漂在水面
身体慢慢变薄
烟雾把他托起
最后一层肉体化为青烟
他站在水中
两脚开始融化
渐渐矮下
直到头颅沉下
最后的骨头化为钢渣
他的骨头印在钢铁上
那是一具枯干的浮雕
一具钢铁的化石
一笔一划的骨头
酷似祖先的文字
“如果我忽然没有了
母亲，你想我吗？“
孙成告别母亲
一小时后，一切成真
肉体溶入铁水
仿佛白糖溶于开水
生命历来脆弱
曾有干将莫邪，以肉身铸剑
锋刃之下，灵魂凛凛
工人兄弟
你的灵魂熔在铁水吗
它是否烫起了水泡
上帝的手，倾倒了橙色的铁水
那是太阳的唾液
还是巨龙喷出的毒涎
水冻结了
吞吃了32 个活人
重新变得冰冷，坚硬
安稳如吃饱的巨蟒
这块铁饼，是你们葬身的坟场
钢铁丑陋的脸
灾难的纪念碑
好像一块烧焦的国徽
粘着肉体燃料的残渣
在远方，平顶山煤矿
烧着33个阶级兄弟
他们窒息的肉体
也会烤焦，成灰
他们黑暗的人生
在火光中停止
似乎没人说过
他们会在烈火中永生
黑色钢铁
黑色煤炭
亲爱的工人兄弟
你们除了梦想是五彩的
还有什么不是黑色的
你们的姓名不会刻在天安门广场
你们的国旗不会为你们降下
让我的诗歌作你们的墓碑
几十年后，当你们的爱人都渐渐老去
还有人念着我的诗哀悼你们的死亡
2007年4月20日
悼念遇难的32位铁岭钢铁工人和即将死去的33位平顶山煤矿工人
14.
像猫一样 (244 reads) 时间: 2007-4-14 周六
她嫌弃我的寒酸
像猫嫌弃没有腥味的食物
夜色多美好，她大大的眼睛
闪烁像猫一样
在这双眼睛的逼视下
我瑟缩了
像见了猫一样
我听见温柔的呼唤
不是叫我的，却
温柔得像猫一样
眼睛真美，夜色也美
她伏在他的肩上
像猫一样
我绿绿的眼睛
幽幽地盯住他们
像猫一样
她惊恐地转身
弓起背，竖起毛发
像猫一样
1990年？
15.
影子 (309 reads) 时间: 2007-4-14 周六
一个皇帝，仇恨
影子。因为
他和凡人一样
都有影子
每个凡人，厌恶
影子，因为
被人踩的
总是影子
一个没有影子的人
被人活活打死
因为他们造谣说
鬼才没有影子
去做鬼吧
免得被人打死
去做鬼吧
免得被鬼吓死
墙上，两个影子
叠在一起
是恋人销魂的亲吻
像是吻他的影子
1990年？
http://hjclub.info/bbs/viewtopic.php?p=2638677
16.
黑眼睛 (216 reads) 时间: 2007-4-14 周六
爱人眼中一丝火焰，稍瞬即逝
黑眼睛深处，燃烧的冰
跳跃的亮光，掠过你的脸
手在颤抖，风在吹拂
她把远离的脚印
一步，一步地印在你的眼前
你期待闪电，沉云
空旷中一只狂奔的野兽
稍候，稍候，看那流浪者
他把远离的脚印
一步，一步地印在你的眼前
大概写于1990年？
17.
对话 (245 reads) 时间: 2007-4-14 周六
——先生，你从哪里来
带着沉重的旅袋？
——我从广场来，带着许多记忆
甜甜酸酸的记忆
——就是袋中那些吗？
朦胧的，遥远的过去？
——她那双倔强的眼睛
她那纤细的小手
——那么，为什么千里迢迢
来到这拥挤的人群？
——为了重新寻找这样的人流
为了回想与她挽手的日子
——先生，这是你的财富
或者仅仅是一丝慰籍？
——蓝蓝的夜的声音
黎明前东方的气息
——如果我将相同的记忆相赠
你愿意用什么回报？
——一只手臂
心头的一滴血
——可我不能接受
者只能给爱人的厚礼
——我还来不及给她
她已弃我远去
——那么，留下来吧
我将转赠给冬天，爱的墓地
——是南湖的冬天吗？
暖暖的雪地，冷冷的冰雕？
——还有温室中的花房
花房里踱步的少女
——那么，我将远离
不必在雪地上留下我的名字
——先生，你要到哪里去
留下一串脚印？
——在记忆复苏的世界
我永远是陌生的旅人
1992年？
18.
标题: 刀 (405 reads) 时间: 2007-4-14 周六
颓废旅人
点燃希望取暖
火光中审视刀锋
它锈迹斑斑
残留淬火余音
刀
跟他半生
草原风中
抽泣多年
失去亲人的日子
刀生根发芽
象他一样长出茂密的胡须
刀
象他一样暴露青筋
失意
且痛饮去
刀锋见酒，又发出淬火的嘶吼
曾经，它是希望，是根
三更对月
失家恶狼
再次迷失荒原
这刀刃，张着眼睛，张着牙齿
旅人颓废，如刀锋锈迹斑斑
杀手已死
刀啊，你生锈吧。
19.
思念我家的壁虎 (273 reads) 时间: 2007-3-30 周五
壁虎长大了
不再是跌落马桶等待拯救的孩子
摇摆尾巴像一条成熟的龙
把他放大就是巨型的鳄
壁虎走近我
艰难张嘴：
我——姓——张
弓——长——张
壁虎英俊了
脱下他的外皮就成了王子
找回他的声音就登台演唱
戴上他的眼镜就撰写论文
壁虎，牙齿洁白无瑕
高抬头颅
春心荡漾
壁虎，黑眼睛看得你暖洋洋
昨夜三更
你的命运长满了皱纹
仿佛刁妇衰老的脸
壁虎，我在这里想念你
你的头颅是否还连着你的脖子
20.
美斯乐 (356 reads) 时间: 2007-3-04 周日
一座云雾缭绕的山
一群云雾缭绕的人
一群失去故乡的鬼魂
看护他们迷茫的子孙
美斯乐，美斯乐
故乡有人杀你
他乡有人杀你
放下手里的枪，你还剩下什么？
美斯乐，美斯乐
你在发酵的梦里回到祖国
你这烂醉的酒鬼想念故乡吗？
孩子，你要五更早起
辛苦背诵祖先的文字
五千年的文字在上天保佑你
五千年的鬼魂在上天保佑你
美斯乐，我也是离开祖国才想到你
对准你的枪，曾经也对着我胸膛
美斯乐，美斯乐
今晚躺在床上
我的卧室就是你美斯乐。
21.
革命 (177 reads) 时间: 2007-2-11 周日
革命！揭竿而起，俘获一根妖娆的头发，一朵痴呆的白云。这云冷得结了冰碴，有点像棉花糖中的透明的晶粒，扎手，像父亲满脸的胡子。
孩子的笑容像牛奶，可以捧在手里细看。
革命！一把火，一个火把，一双被火把烤熟的手。
一场革命，一场爱情，一朵情人节的玫瑰。
一条俗气的标语，挂在你粗鄙的脸上。革命！你吐出一个烟圈，你吞下一口烟。
革命在你心中搅动，比火蜈蚣的挣扎还要扭曲。最后，你扭曲了整张脸，仿佛酒鬼泡在革命的烈酒中。
革命家躲在阴暗的角落，玩弄一根妖娆的头发，一朵痴呆的白云。
22.
烟熄了以后 ——和阳阳 (198 reads) 时间: 2007-2-11 周日
烟熄灭
红点消失
最后的烟雾吞下
广场上呐喊嘶哑
没烟的时候
划一根火柴
那人在监牢咳嗽
那人梦见女孩给他买烟的日子
我耳边的抽泣声
绝非耳鸣
我的情人在医院加班
她用身体给恋人降温
那时候我抽着七毛钱一筒的大公烟
偶尔抽包两毛一的姿丽
抽了三年，没想到那是姿色的姿，美丽的丽
那时候我的情人和我一起周游墓地
我俩擦肩而过，她回头给我一个微笑
我给她一个鬼脸
那年月，丰润啤酒九毛一瓶
北京秋天很冷
香山红了，柿子红了，雪白了
雪照亮她的肤色
夜披着空荡荡的大衣
我的情人，脸瘦，吃着冰棍
烟灭了
老王吐一口痰
“老陈，这小子进了监狱，开除了”
我们又点了根烟
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朗诵我不朽的名句：
吐出命运/一个又一个/象那烟圈
十几年后
一个人在蜘蛛网上写着瘦弱而坚强的文字
屏住呼吸，听那些曾经被我听到过的抽泣
世界在他手中
而我手中握着一瓶昂贵的酒
吸一口烟吧，两毛一的姿丽
总比大公好一点吧
在那个冬夜，我和你写在雪地上的誓言
被谁捡到，还是被鸽子啄食
身无寸箭之功
心忧天下苍生
想起咱们半夜抽大公的日子
还真他妈的是那么回事
+++++++++++++++++++++++++++++++++++++++++++++++++
阳阳：
烟熄了以后
火红的亮点突然消失
漆黑了谁的世界？
我的心颤抖着
在黑暗中
感受着
你刚才的余温和香气
我屏住呼吸
仿佛听到了
那些无助的声音在耳边低声抽泣
把过滤嘴丢在地上
狠狠的踏上一脚
却分明感觉自己很无力
冰冷着我的十指
在键盘上麻木的敲击
手麻木了
但心不是
我有责任写下这些文字
文字像我一样瘦弱但坚强着
那细细的网线不也是
在承载着几千公里的距离？
烟，熄灭了，丢掉了
世界还在我们手里 。
23.
献给情人节 (379 reads) 时间: 2007-2-11 周日
我在山上看风景
看得风景羞红了脸
月亮是我的下酒菜
月亮是我的催情药
我想上山睡懒觉
赤身裸体象野猪
叶子你是我的妻
叶子你是我的妾
我在山上喝喜酒
我的喜酒自己斟
嗜酒嗜药都是病
情人节的玫瑰真俗气
我的酒中有苍耳
我的酒中有蟑螂
我的春天醉醺醺
我的春天色迷迷
杯中浮起叶一片
好像月亮心中漂
我一饮而尽
来不及说“人生几何”
我醉倒山坡
来不及脱下衣裤
叶子你是我的妻
叶子你是我的妾
情人节的玫瑰真俗气
我要赤身裸体，喝酒吟诗
会有野狗，舔我的脸
会有雨水，打湿我身
我说：叶子你是我的妻
叶子你是我的妾
情人节的玫瑰很俗气
情人节的玫瑰很不要脸
春天到了，雨水来了
情人节的鸽子，被猫头鹰吃了
留下一个孤零零的月亮
被酒熏红了脸
仿佛一张叶子
掉落我的酒杯
2007年2月11日
24.
黑暗中我们彼此为敌 (451 reads) 时间: 2007-1-22 周一
我杀你在下午五点
死亡报告写着你死于半夜
那样很好，免得我内心有愧
杀了你，但不知道你是谁
你是恶棍，这是神的旨意
同样的神谕也适合我
黑暗中，身躯必须化为刀子
否则，没有安全感
渴望光，又害怕闪电
身影在敌人瞳孔定格
命运便被锁定
黑暗适合裸体
适合销魂
但是
你是一把刀子
我也是
我设想你其实是我的影子
但是神没有给我暗示
远处一个声音嘶哑喊叫：
黑暗中，你我彼此为灯！
这诱惑让人梦想激荡
但我屏住呼吸
紧握利剑
黑暗中看不见进去的刀子白
黑暗中看不见出来的刀子红。
秃公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info
我杀你在下午五点
死亡报告写著你死于半夜
那样很好，免得我内心有愧
I I killed you at 5 pm
The report said you died at midnight
That's all right, so that I wouldn't feel guilty
杀了你，但不知道你是谁
你是恶棍，这是神的旨意
同样的神谕也适合我
I killed you, but didn't know who you were
You were a devil, God said so
The decree was for me too
黑暗中，身躯必须化为刀子
否则，没有安全感
渴望光，又害怕闪电
身影在敌人瞳孔定格
命运便被锁定
In the darkness, the body must become a knife
Or else, you wouldn't feel safe
I wanted lights, but was scared of lightning
As the body was reflected into enemy's pupils
The destiny was locked-on.
黑暗适合裸体
适合销魂
但是
你是一把刀子
我也是
The darkness was for a naked body
And for fascination
But
You were a knife
And me too
我设想你其实是我的影子
但是神没有给我暗示
远处一个声音嘶哑喊叫：
黑暗中，你我彼此为灯！
这诱惑让人梦想激荡
但我屏住呼吸
紧握利剑
I thought you really were my phantom
But God didn't give me a clue
There was a huskiness from afar:
In the dark, you and me are the lamp to each other!
The allurement incited my dream with fantasy
But I was holding my breathing
And grasping the rapier firmly
黑暗中看不见进去的刀子白
黑暗中看不见出来的刀子红
In the dark you wouldn't see the blade piercing in white
And you wouldn't see the blade pulling-out in red.
25.
奴隶随想 (407 reads) 时间: 2007-1-17 周三
你看到海边的贝壳吗？那是奴隶砸烂他们的锁链跑到海上。奴隶们照着镜子，总看到自己的影子还囚禁在月亮。
流亡的人，流亡到桂叶落了一地的草坪，找桂花幽香中的眼神，找根须满身的榕树，找胡子蓬松的水手，找到月亮像一把刀子，闪着寒光。
海底有一种鱼，叫做安康，那是男人把自己的肉身嫁接到爱人身上，灵魂毁灭，爱情永恒。爱情如此恐怖，亲爱的，你必须要我在爱情和自由之间做出选择？海底漆黑，磷光闪烁，那是死亡的路标。
奴隶寻找什么，你便寻找什么；他们躲避月亮明亮的夜晚，你躲避月下的追杀。
今夜的月光格外寒冷，光芒像针扎你的后背。你的影子在逃窜。稻田墨绿，吞噬月光。
在稻草的缝隙，你化作泥鳅，你和奴隶们四处躲藏。月下，乌鸦惺忪，淤泥温暖。
26.
痛苦随想 (234 reads) 时间: 2007-1-16 周二,
痛苦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寄生在你我身上。我们用肉体养活它，把自己折腾得可怜，把痛苦养得肥肥胖胖，白白嫩嫩。我死了，我本身的痛苦也消失了。但是别人说：你的亲人在痛苦，你的情人在痛苦。
印尼海啸死去的人，所有他认识的人都死去了，他缔造的痛苦还在吗？一夜之间所有的人类都死去，痛苦还在吗？你是否相信痛苦也跟着灵魂不朽？
仁慈的杀手，杀死全家，而不是一个。
仁慈的上帝，毁灭全人类，而不是残留一个。
而诺亚，这个混蛋，上帝让他留下来承受所有的痛苦。
27.
没有星星的夜——看胡子的摄影网站 (294 reads) 时间: 2006-11-29 周三
1、
夜的嘴唇凑拢
星星
就溶在夜里
寻星的人
把夜熬干
让星星重新结晶
2、
躲在远处的声音
自闭的孩子
星星向他走来
声音躲进夜的长裙
3、
梦是夜的炊烟
偶尔闪几粒火星
4、
一把胡子
树根扎入空气
胡子
吸夜的乳汁
星星
胡子的根瘤
5、
一个人名字叫胡子
一个人的命运象一把胡子
一个人割掉胡子逃命
一个人看到河流就想到胡子
6、
星
夜的牙齿
都市之夜
掉光牙齿的老妪
都市的梦
是这个老妪吐出的烟圈
2006年11月29日
28.
墓地遐想 (335 reads) 时间: 2006-11-28 周二
1、
一个坟墓
挨着另一个坟墓
坟墓的根
在地下握手
2、
冬天的风
似乎想让坟墓颤抖
3、
蚂蚁爬遍墓碑上的字
仍找不到填肚子的食物
墓地居民看到了，忍不住笑了
4、
坟墓的下面
还有坟墓
前生的前生
还有前生
死亡是一节链
扣着另一节
5、
它来到海面变成章鱼
它潜入海底变成墨鱼
它混入我的身体变成梦魇
它敲开车门，带来噩耗
6、
把花环放在坟墓
鬼出门就染上花香
不要给鬼烧纸钱
那会让他们一身铜臭
7、
鬼骑着野猪钻入草丛
鬼骑着眼镜蛇钻入洞穴
鬼喝醉了，你看到他红红的脸
那是夕阳
8、
我站在坟墓中间
一群坟墓
对我虎视眈眈
我咧开嘴，给他们爽朗的大笑
他们给我空旷的回声
9、
你不必相信有鬼
只需站在坟墓中间
呆到深夜
你浑身上下就沾满鬼的汗味
10、
鬼
怀孕了
她的情人
笑掉了牙齿
11、
和鬼结拜兄弟
是不可能的
鬼说：
你可以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
却不能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12、
这个鬼对我说马来语
那个鬼对我说福建话
它们抢着和我说话
打起来了
我什么也没听懂，摇摇头，走了
13、
春天的鬼爬到树上开花
夏天的鬼钻出泥土发芽
秋天的鬼看着大雁南飞
冬天的鬼钻进你的被窝
14、
坟墓有点冷
谁给他烧些蜡烛
坟墓有些愤怒
请给他一些摇滚
15、
我说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坟墓笑了：这么有趣的故事
我活了300年
从来没有听过
16、
我离开坟墓
这时候的天有些怪异
好像鬼把它的箬笠
遮盖了天
2006年11月27日
29.
支持Iris过节造反，贴一个大约8年前写的《诗人？》 (253 reads) 时间: 2006-11-25
诗人？
那个地方遗弃我
并尊我为诗人
我戴着这顶桂冠
走入无人之境
连野兽都远远避开
这凶恶的行人
野鬼们自惭形秽
不敢向我靠近
走来一个丑陋的人
与我握手：
“呀！你与我一样，
也是个诗人！“
望着他丑恶的脸
我一阵恶心
忍不住吐出来
喷了他一身
30.
童年 (434 reads) 时间: 2006-11-24 周五
你用一张桌子占着童年
你用一把扇子占着夏天
我们在路边吹嘘自己的父亲
直到天色黯淡，蚊子跟我们走一程
雨打芭蕉叶，扯高了竹笋
也把墙头的田七叶子一层层涂成墨绿
淹死的同学在村东的河
他变成了木槿还是枸杞谁能告知
我们追逐田鼠，它们的命运正如我们长大以后的命运
那条被我们挂在黑板的蛇，那条被我们一棍子打断脊梁的蛇
是否还能追逐田鼠把它们逼入绝境
河岸的石头稀稀落落
石缝里种了苦楝，种了美丽的苦瓜
等到苦瓜红了，等到苦楝开花
童年已远远离开了你
农民弯腰，面朝黑土
背上有牛虻，小腿有蚂蟥
有时太阳，有时蓑衣
有时候挑着大粪颤巍巍，有时候把粪勺扔在田埂
田埂上三个农民，1943年被日本人一枪打断了三根脖子
那时候的秧苗还在疯长
那时候的稻稗长得更快
拔掉稻稗，扔到路上晒死
我的同学退学，她美丽文静的脸很快像稻草枯萎
一个小小的医院
常常有嚎啕的少妇扶着老公的尸体
常常有少妇被丈夫殴打，随口把农药喝下
她偷了队里的粮食被罚了一部电影
我们奔走相告我们又看了一次闪闪的红星
童年的河岸堆满危险
冬天的火泥是我们烤红薯的好去处
河岸的泥潭，一不小心把你的伙伴吞下
谁也找不见
你找到水浮莲的春天
你找到水藻的春天
我们都知道紫云英没有春天
春天到了，她们被犁头卷起，埋入地狱
2006年11月22日
31.
马来少女的微笑 (295 reads) 时间: 2006-11-24 周五
她给我一个微笑
野生的微笑
荒岛的椰子树那么自然
那笑容张开来像凤尾竹的叶子
合起来像西谷树林那么茂密
那笑容照在我身上，暖洋洋像家乡冬天的太阳
她浅色的头巾下面
隐藏着更美的笑容
最美的晚霞
总在油棕林后
或许一个绝美的微笑
正从头巾后头向我窥望
这个笑容，还没被学士帽污染
没有上流社会的礼节打扮
男人的色眼还来不及隐晦它的光
这笑容长在马来少女的脸上
好像完美的乳房袒露在情人的胸膛
好像醉醺醺的酒鬼把他的快乐到处张扬
马来少女，给我一碗牛肉汤
我想念她的笑容，直到恍惚间把这微笑移植到爱人脸上
我渴望亲吻爱人的胸膛
那乳房像马来 少女的微笑那样野生
夜深了，爱人，我想你，想你的身躯
直到那个少女的笑容完全印在你的裸体 。
32.
给我一个家园 (322 reads) 时间: 2006-11-16 周四
给我一个家园
没有血腥和黑暗的家
云可以做房子
空气可以做衣裳
裸露的躯体汗闪闪
夏娃和诺亚
请我们作客
玩玩换偶的游戏
苹果砸到我的脑袋
偶尔也砸到你温暖的乳房
给我一个香气馥郁的家园
死在这里是我唯一的理想
这样的季节我分不清哪里是鲜花
哪里是你肉体的香
你的长发就像春天的海藻
你的眼睛睁开，像睡莲张开她的嘴唇迎接太阳
一个没有风吹雨打的黄昏
一卷没有被流言玷污的云
你用这些打扮我们的帷帐
在我的家园
和尚和尼姑
一个唱歌
一个念诗
最空最色的情话
说出来都是偈语
在我的家园
达赖喇嘛唱起他的情歌
渴了，有情人的唾液润嗓
我的手臂是你的枕头
我那凹凸的脸型
常常印在你的乳房 。
by Emily Dickinson.
If you were coming in the fall,
I'd brush the summer by
With half a smile and half a spurn
As housewives do a fly.
If I could see you in a year,
I'd wind the months in balls,
And put them each in separate drawers,
Until their time befalls.
If only centuries delayed,
I'd count them on my hand,
Subtracting till my fingers dropped
Into Van Diemen's land.
If certain when this life was out,
That yours and mine should be,
I'd toss it yonder like a rind,
And taste eternity.
But now all ignorant of the length
Of time's uncertain wing,
It goads me like the goblin bee,
That will not state its sting.
----------------------------------------
And alas
what if you were only real on my screen?
33.
血淋淋 (333 reads) 时间: 2006-11-14 周二
妖精，她和我
有了肌肤之亲
我除了跟她一起对抗
追杀的道士
别无选择
道士，带着正义的符咒
身后是正义的人群
他手里那把剑
象正义一样冰冷，阴森
是吗，正义？
如果把道士的头皮揭去
也像剥了皮的果子狸那样血淋淋
如果把妖精的头皮剥去
也一样的血淋淋
不要把这些残忍的事在我面前上演
不要逼我剥下正义的皮
让它像果子狸那样血淋淋
2006年11月14日
34.
眼睛成精 (229 reads) 时间: 2006-11-11 周六
教室的门有一个洞，班主任在洞里窥视。她年轻，未婚，有的是恶狠狠的精力。
这窥视成为我的梦魇，不管在哪里，都感到某个角落有一只眼睛盯着，像一个黑洞，吸取我的一切，却看不见。
这眼睛像蚂蟥叮在我身上，钻进血脉，爬到心脏。透视的医生每每看到我心脏那只阴冷的眼。
这眼睛洞察一切，即使昏睡，他也睁着，滴溜溜转，相当警觉。
我死了很久，心脏还跳动。这只眼睛相当霸道，他修炼成精。
这精灵脱离我的尸体。到处寻找新的宿主。那些稚嫩的心，一不小心就被他咬住，整整一生。
2006年11月11日
想念初中时代那个门上的洞
［ 锄奸队： 五马街后巷的蛛网 ]
五马街后巷的蛛网
夹杂隔壁女孩的笑声
一不留神
世界成了盘丝洞
［茅境： 前辈，高人，问好。］
四顾
桥后面的街上全是蝉
爬到老香山吃点草药，五味俱和
长得像华盖一样大，九山一样大，
从水心爬到隔岸垟
那个桥是灰色的，那个桥作了矮凳
还有一个桥长了两朵莲花
有一个水池变成了马鞍
一个木杓变成小巷
全成精了？
［锄奸队： 信河 血河］
你是谢池流到二十一世纪的冥河
黑的冷瑟瑟的伟大是你的
武斗的鬼从操场下撑起
高擎着四十年艰难的臂
有谁能使这嗜血的精灵狂舞呀
墨池 除了你
［茅境： 故园如画，往事如烟］
山前山后望江路
坦前坦后花柳堂
荷花池外十里亭
沧河塘河涨桥头
奇兵激战梅岙渡
松台尸寒翠薇山
休问龙跃何处去
麟有九命毕时圆 。
35.
胆汁 (204 reads) 时间: 2006-11-11 周六
1、
先生，你要加点油吗？
95？98？ diesel?
有胆汁吗？我要胆汁。
我的胆囊涨得鼓鼓的，好像饿狼的绿眼。
2、
有人说：满街都是吓破了胆的人。
果真如此。昨夜清洁工扫了不少破胆，装了一车，比避孕套还多。
3、
那个美貌的尼姑，约好给我的尸体超度的，那天喝多了胆汁，醉了，到山口散步。
枪响，血红，雪白，胆绿。
仿佛白纸上画了朵红玫瑰，有绿叶衬着。
4、
胆汁明目、醒脑，那是胡说。
胆汁是最好的酒，最好的毒品。
胆汁充沛的男人，常常横尸街头。
随身带几瓶胆汁，坦克再来的时候喝下去，醉醺醺跟坦克握手。
2006年11月11日
36.
桃花巫术 (244 reads) 时间: 2006-11-10 周五
1、
你是巫术中的桃花林
你是巫术中的符咒
你和我，巫术中的纸人
2、
我的情人
抱着诗歌入梦
我的诗
躺在情人怀里享受
3、
诗歌熏醉了我的情人
她变成我的酒
又薰醉了我
4、
诗歌最美的家园
就是情人的乳房
5、
桃花妖女
春心荡漾
我要在桃树下坐下
我要在桃树下躺下
6、
我看到粉红的春天
贴在她洁白的胸前
2006年11月10日
37.
吃瓜籽 (274 reads) 时间: 2006-11-10 周五
瑞典来的同事看我吃瓜籽：
你在吃鸟的食物！
你灵巧的嘴巴真令人惊叹！
我看看他，他在吃人的食物
他确确实实长得像一个人
高大，英俊，北欧的男人大多这样
我递给他一把瓜子：try!
他的嘴唇慢慢变成尖喙
他啄食瓜籽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这时候我看到他身上长出了羽毛 。
37.
天黑了 (240 reads) 时间: 2006-11-09 周四
人影埋葬在黑暗
谁能把它拉出
像一张兽皮，从夜的身上剥下
爱情溶解在时间
谁能把它提炼
像把眼泪从水中捞回
梦想被现实消化
谁能让它重新站立
像从蟒蛇腹中救活糜烂的尸体。
38.
下午喝咖啡，想信仰问题 (227 reads) 时间: 2006-11-09 周四
1、
秋天
还没有变冷
信仰
已经栩栩如生
几千个信仰
朝我吼叫
风中的一片叶子
就足以遮挡我的眼睛
把一千个信仰变成黑洞
2、
信仰可以让我心安吗？
不，我刚喝了杯咖啡
虽然头疼欲裂
却相当清醒
3、
给你一个鬼
给你一个神
给你一个天堂，搭配一个地狱
给你一个绝望
给你一个奇迹
给你一个奇迹的解释
你把这些扔进垃圾
你喝一口咖啡，画一条线
你连坟墓的图纸都画好了
你还要信仰干什么
2006年11月9日下午，喝了杯咖啡，不困了。
39.
窥视 (190 reads) 时间: 2006-11-09 周四
中午，我昏昏欲睡
又怕窥视的人
偷走我的鼾声和美梦
一些人四处窥视
在背后窥视他们的
是遍地的空虚
有人窥视我的隐私
窥视我梦游
直到我忽然醒来
对他们瞪大茫然的眼
梦游的人
窥视路人的脚步
解读他们乏味的人生旅途
直到看到皮肤下破碎的血肉
被窥视的灯塔
似乎摆脱了寂寞
只要被窥视
你就不再孤独
于是我醒来
看看周围的窥视者
我昏昏欲睡
此刻正是中午。
40.
天亮了，我想夜 (304 reads) 时间: 2006-11-09 周四,
1、
那女子黑乎乎的脸，傍晚时分格外幽静
夜中的知了，在她呼吸中长鸣
2、
那些没有脸的，那些没有气息的
静穆肃立，站成夜的影子
3、
她身上有桉树的香水，桉树啥时候抱过她
她身上有榕树的荷尔蒙，榕树知道这事儿
4、
夜留在水面的脚印，是小鱼儿的避风港
有水虾举着鼓槌在脚印上敲出凌晨的鼓点
5、
悄悄的水草，站满水和水的间隙
仿佛我你之间，隔着空气和薄薄的外衣
6、
柳枝——抽打夜空的辫子
我希望她的黑发
也这样抽打我的脸
7、
我看懂了夜
我听懂了夜
我嗅嗅夜
我品尝夜
夜抱着我，像水拥有鱼
8、
夜在树梢栖息
苍天在上
9、
那些等待黎明的，那些歌颂太阳的
都是我的敌人
10、
虚假的孤独，伪装成一只眼睛
我只能站在它面前，赤裸裸
11、
那女子黑乎乎的脸
在我没有声调的沉默中
忽隐忽现。
41.
没有春天的时候 (309 reads) 时间: 2006-11-08 周三
没有春天的时候
请把墙壁涂成绿色
没有温暖的时候
请给自己画一个太阳
没有梦的时候
请反刍依稀的旧梦
没有哀愁的时候
请把霉烂的往事再次回想
没有爱人的时候
请把心挖出来埋葬
没有自由的时候
干脆给自己戴上镣铐
没有啤酒的时候
请想念泡沫破碎的声音
没有黑暗的时候
请戴上墨镜出门
你是否听过一条山脉被我踩断了脊梁
你是否知道一匹马梦游飞过了海洋
如果你不知道，谢天谢地
我们一起品尝没有梦想的哀伤
2006年11月8日
42.
人生感想 (233 reads) 时间: 2006-11-08 周三
人生只是一场梦
必须接着睡下去
在梦里打鼾，在梦里歌唱
垂死的鱼儿再一次梦见蓝色的海洋
烤熟的鸭子再一次梦见春江水暖
每一场梦都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有鼻子有眼，有内脏有灵魂
给你狂喜，给你冰冷
每一场人生你都要准备它的葬礼
每一场人生都有沉痛的墓志。
43.
裸奔的祖国 (316 reads) 时间: 2006-11-06 周一
我的祖国是一匹裸奔的巨兽
张扬他雄性的肌肉和黑黝黝的面孔
寻找幻想的野兽走到了绝境
黑暗中谁听到他嘶哑的哭泣声
我的祖国
你一身汗水满含雄性的荷尔蒙
你张开的双臂何时拥抱你的情人
我的祖国
你被禁欲的日子是谁把你的热泪亲吻
祖国，你和我一样，体液沸腾
已经多久没有发泄你的欲望了，我的祖国
你还能吼叫吗？
我只听到你咽喉里干涸的喘息
更年期的祖国
你丧失所有的冲动
换回一个残缺的绝望
在你倒下的大地上
万物吸吮你饱含性欲的汗滴
泰山在裸奔
黄河在裸奔
亲爱的情人
为什么我们只能在梦中裸奔 。
44.
浪子 (303 reads) 时间: 2006-11-05 周日
你，浪子
输光了道德
剩半颗良心
浪子
你的朋友叫圣徒
你的情人叫圣女
做错了什么呀
值得他们这样看你?
唉
你要是一个傻子多好
你要是一个疯子多好
浪子
我是你的拷贝
我是你的克隆
我是你的朋友
我是你的兄弟
我就是那条疯狗
我就是众人眼中的浪子
我就是疯了也与你一样
是个泣血的男子
1999年某夜初稿，2006年11月5日改了几个字
http://hjclub.info/bbs/viewtopic.php?p=2620120
45.
喝酒和发疯 (245 reads) 时间: 2006-11-05 周日
喝酒与发疯有多大区别？
吸毒与发疯有多大区别？
伟大的思想
照亮我的脑袋
它们是酒，还是毒品？
充其量不过是
大师们酒后的呓语？
吸毒的幻觉？
疯子的自我感受？
或者如同我酒后的呕吐？
呕吐物
如此真实
据说
醒了才能明白
什么是真
可是
你们，庸人
也配劝我清醒？
1999年某日酒醉呕吐之后
46.
六四招魂 (368 reads) 时间: 2006-11-02 周四
六四会平反吗？那与我何关？
死的已经死了，恨的已经恨了
穷的已经穷了，毁灭的已经毁灭了
六四还剩下些什么
我的六四
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皮囊
那是知了蜕下的皮
那是孵化后的蛋壳
我的八九
给了我一个阴冷的夏天
从此我用冰冷的眼睛看着过去
也冰冷打量眼前的你
六四何曾剩下了些什么
六四是罂粟留下的壳
是砻糠麸皮的混杂
六四的鸽子飞过广场看到了血
六四的子弹看到人群在逃窜
我跑得比子弹快，所以活着
六四是祥林嫂的阿毛
唠唠叨叨被卖身的痛
直到自愿嫁给收购我们的人
不，那是你们，不是我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我独自在这里蔑视自己的过去
我蔑视自己最英勇的行为
那与你们何关
你留下几个脚印在广场
风吹雨打，那脚印滞留在你身上
你看到新华门的木板
比你外婆的棺材厚多了
你看到梦寐以求的自由
并把它的尸体挂在你的肩膀
自由好像一条狗的尾巴
我们拖着它，像狗一样拖着
天哪！你还真以为你是一匹狼
六四的旗帜只在半夜的黑暗中飘扬
扛着旗帜的是流尽血的僵尸把它的面容锈在国旗上
不要谈什么自由女神民主女神
请把你嘴巴闭上。
六四的僵尸牙齿落在何处
我想收集它们做一串项链挂在我脖子上
牙齿贴近我的咽喉，我的口中便发出他们的声音
牙齿挂在我的胸口，我的心就因此坚硬
六四的僵尸把骸骨泡在酒瓶
比虎骨还要壮阳，比豹骨更补肾
我也想贡献一根我的肋骨
不——！
我的爱人阻止了我：
我是你的肋骨
我是你的爱人
我要看到你欢乐唱歌
我不要你把恐怖的国际歌梦游时唱到大街上
那一年我回到六四
回到啤酒和二锅头的春天
初恋的少女和我相识在绝食的广场
她跟了别人，我爱上自己的影子
于是人们常常看到我在月下独酌
看到我和爱人碰杯，直到我们一起酩酊
我的破拖鞋陪着我走遍广场
那时的中关村遍地小贩
哥们，要袜子吗？要手套吗？要军大衣吗？
那时候还没有崔英杰一刀宰了城管
六四老了，掉了几个牙齿
十七岁的六四不是少女
她被命运抛弃，被爱人遗忘
她长长的指甲没有修剪，凌乱的白发没有梳理
或许你在半夜三更看到一个游荡的女鬼
那就是我们深爱过的六四啊！
六四的儿子戴着厚厚的眼镜
六四的情人坐在墙角捉着虱子晒着太阳伴着蟋蟀渐渐老去
亲爱的六四，你阳寿已尽，阴魂未散
我要扯起长长的白布幡
站在船头把你的离魂召唤
六四呵你在十七年看过几个太阳
你走到荒山野岭住在白毛仙姑的庙里等天亮
你亲生的儿子你被强奸的儿子死在了荒原
你爬过高山爬过黄河你把香炉砸到我们的脑袋上
六四呵你匍匐在山沟磨破了你的指尖
你长长的头发被树枝纠扯你的眼神越来越像恶狼
你在盼望着深山出太阳你在夹皮沟女扮男装
你披上了老虎的皮毛，你扁平的胸脯从来不曾挺立
你在秦城监狱上吊自杀，六四你到底死了几百次
我的六四早已是野兽在丛林里游逛
她没有鲜红的头绳也没有遮羞的衣衫
她用磨锐的爪子梳理她的毛发
她梦里的微笑好像娇羞的新娘
1989年的秋天好像给了我一点希望
我知道最美好的人生就是玩世不恭嘲弄我们丑陋的辅导员
他说话的表情跟胡锦涛一模一样
我单恋的女友写了申请书，把鲜花送到天安门广场
然后拍一张照片斜倚着屠夫的肩膀
这画面我在电视看到，又看到他们在中秋的圆明园灯会翩翩起舞
圆明园呵你是我们酒鬼的家园
我曾喝醉了躺在你耻辱的碑上
那夜我再次喝醉看到我心爱的姑娘跳着集体舞颤抖她的乳房
这一刻我忽然丧失了勇气，我最希望伟大的英法联军把燃烧弹扔在圆明园
六四疯了，这个疯婆子还被人争抢
一群疯子站在路上，向世人宣告自己是六四的儿子
一群野兽站在广场自称自己是六四他娘
供养白骨精的庙里塑起了六四的偶像
而六四总在半夜三更来到这里，和白骨精共舞
那时候的六四，唱起来的歌声相当凄惨
哥们，你敢梦到六四吗？
你还爱六四吗？
我和哥们在酒醉之余
哈哈一笑，把我们共同的老情人尽情调侃
偶尔一滴眼泪
或许那份陈旧的爱恋仍在发酵霉烂
2006年11月2日傍晚，看新贴有感
47.
亡命之徒格瓦拉 (316 reads) 时间: 2006-11-02 周四
切，格瓦拉
大胡子一把，蓬松的火苗
烧烤少女心，暖洋洋
格瓦拉的胡子
是格拉纳达的树根
少女的青藤
缠满他全身
格瓦拉，格瓦拉
你要把革命的火把放下
你背后的眼睛火辣辣
你眼前的眼睛火辣辣
切，格瓦拉
你这个亡命之徒还好吗
多少少女用柔情把你追杀
格瓦拉的头颅一旦落下
就会像椰子漂在海面
格瓦拉的灵魂一旦升空
就像风筝牵着少女的视线
墨西哥的太阳石
想必是格瓦拉的头颅雕成
格瓦拉，格瓦拉
丛林里有没有蚊子
咬破你的嘴唇
亲你吻你
吻得你血淋淋
有没有蚂蟥柔嫩的唇
吸住你性感的皮
她们终身的寄托
就是你滚热的血
格瓦拉，格瓦拉
你杀掉的那些人
有没有转世到你的坟前祭奠
2006年11月2日
http://hjclub.info/bbs/viewtopic.php?p=2620133
48.
孙悟空日记 (224 reads) 时间: 2006-11-02 周四
我走到树林
看到妖风阵阵
风中有妖女的香水
以及她头发的滋味
手中的金箍棒
像我的骨头那样酥软
火眼金睛
像妖女媚眼那样朦胧
我走进山洞
妖气逼人
裸体的妖精
把我吸到她的唇边
我们翻云覆雨
阵阵妖风，吹过树林
吹倒了菩提树
吹倒了南天门
观音和如来
被吹得醉眼迷离
他们像我们一样
赤身裸体
亲吻缠绵 。
http://hjclub.info/bbs/viewtopic.php?p=2619943
49.
鸟的祖国 (263 reads) 时间: 2006-11-01 周三
鸟的祖国
是一匹鳄鱼假寐在水面
鸟的利爪
扑向祖国的脸
抓出一道血痕叫长江
抓出一道血痕叫黄河
鸟在鳄鱼的咽喉
鸟的爪子铆在鳄鱼的食道
鸟浑身剧毒
鸟的血液，渗入鳄鱼的胃
鳄鱼的尸体
漂在水面
那是鸟的祖国，鸟的故乡
那是鸟温暖的坟墓 。
50.
秋日有情 (180 reads) 时间: 2006-10-31 周二
1、
叶子黄了
叶子落了
我用双手接着
在我手中
她重新变绿
我双手捧着整个春天
2、
大雁走了
大雁来了
他们的孩子丢失了
被风吹了
被雨打了
仿佛我情人的那滴眼泪
被风雨吹打得无影无踪
3、
叶子对风说：
我的前身是你吗？
风对叶子说：
我的梦境是你吗？
4、
告别树枝
叶子找她的根
风找到离群索居的冬天 。
51.
爱情是泉水 (195 reads) 时间: 2006-10-31 周二,
爱情是泉水
把我洗得全身透明
夜有没有别墅
水有没有骨头
爱情有没有水灵灵的大眼睛
秋天的爱情金灿灿
漫山遍野都是爱情在游逛
水有点凉了
叶子有点凉了
爱情也该穿上厚厚的毛衣
毛茸茸的爱情
来到我的书房
它轻轻吹一口气
就把幸福吹到了天上
爱情是泉水
洗净最后一丝俗气
我晶莹透明 。
52.
蓝色的故事 (274 reads) 时间: 2006-10-31 周二
这个故事是蓝色的
是贝壳的血把它染蓝
这个故事是紫色的
它飞过草原就像鸽子披上了紫罗兰
故事里的人们比湖面的烟雾更渺茫
不等太阳出来就烟消云散
这故事像和尚的念珠
这故事像山顶的积雪
这故事坐着候鸟的哀鸣来到秋天
种子洒落在苍黄的高原
走过喧嚣的城市，我把蓝色的故事拍打几下
它不能沾染一点风尘 。
53.
我的月亮 (179 reads) 时间: 2006-10-31 周二
树叶画一个圆圆的心
像风筝升起在山岗
春梦中一滴圆圆的眼泪
冻结在深蓝的天堂
亲吻的嘴唇飞上天
一半留在上弦
一半留在下弦
灵魂回到人间
你的前身站在树梢把你眺望
秋天的叶子
是月亮的寂寞挂在枝上。
54.
茉莉花辫 (329 reads) 时间: 2006-10-22 周日
那印度女子湿漉漉的微笑
暂停在转头的一瞬
她的发辫，是一百朵茉莉花
那是两条细细的鞭子
轻轻抽打空气中弥漫的光
远处墙脚，几个喝酒的人
窃窃私语
他们酒后的眼神，我永远不懂
三三两两的友人
避开我的身子
仿佛我是一片刀子
切开了这空间
他们杀死的妖怪
听起来非常迷茫
依稀是我的前身
甩头的印度女子
茉莉花象一串洁白牙齿
又像牙齿间吐出来的清晰话语
她们的话语我永远不懂
只听说那个黑暗的神秘
萦绕在她们中间
如果我的爱人
在如此清晰的夜晚
给我一串茉莉的花辫
如果茉莉花以空气为纸，
以香为笔
写下我们的情话
那个美貌的少女
一定也会
被悲凉的妖怪暗暗爱上
屠妖节的妖怪呵，每年被杀一次
他临终的遗言在人群中悄悄流传
那是今夜弥漫的灯光
他的游魂喝醉了
他洁白的牙齿在夜中冽开
就是那少女诱人的茉莉花辫
2006年10月21日
屠妖节
55.
坐在树上看风景 (251 reads) 时间: 2006-10-21 周六
坐在树上看风景
找一个莫名其妙的黄昏
太阳沉重
一直往下
沉
沉
沉
把眼泪存起来
加点红曲，加点黑米
酒坛密封
数月后，醇香扑鼻
太阳明天还会爬上树梢看风景
明年也有足够的眼泪酿新酒
人生苦短
悲怆之情
从脚底板向上
升
升
升
看冷笑和草根文中有好句，忍不住拿来借用。
56.
梨花体——菊花甚好—— (214 reads) 时间: 2006-10-21 周六
菊花甚好。
秋天开，冬天谢。
清明上坟送给我，谁呀？
泡茶泡酒，两相宜。
菊花甚好
四片。
吹一口气
四片。
呵一口气
四片。
菊花甚好
明年清明送给我
四片。
57.
信仰 (202 reads) 时间: 2006-10-21 周六
一个女孩对我说：
信仰，是最重要的
然后她偷偷地窥视
我的脸色
1989？
58.
五月空虚 (373 reads) 时间: 2006-10-20 周五
我知道你会来的，如同五月的樱花姗姗来迟
带着腥味来，带着黑黝黝的诱惑来
你的头发垂到脐部，一条条如刀痕般清晰
五月如同被狗咬碎的核桃，又像被冰雹击中的云
五月，有很多生灵的命运悬在你的发丝
悬在你青色的散乱刀痕
一具浮在江面的尸体，不能说明这世道是否公正
没有饿鬼的哀叫，只有空虚者在物欲中呻吟
你在这时走来，似笑非笑，对我说：物是人非
今夜与你同行，感受你的冷峻
你伸出大大的舌头，与传说中的事情辩论
又用一节一节的手臂，转动历史这枯树的年轮
你把空虚证明给我看，又让我相信你的真诚
这时候我的思想如同炉子，需要舔食红的火焰
我知道你会来，你是我的前身
我愿意看到你的眼睛炯炯有神
你来的时候道路昏暗，恋人趁机接吻
你看到我是那个被咬碎的核桃，那是我们
整个家族的命运
我很孤独，真的，我甚至没有梦中的情人
前途是一束水面上的黑光
一个声音对我说：走上去，用黑色衬托你的光辉
我很冷，靠近我，但是别刺痛我
风从我们的缝隙吹过，吹扭我的前程
于是我只能用相机纪录我的梦境
我不是撒谎者，从来不是，你说过
我的话比谎言还要动听
你是注定要在五月来找我的，我无处躲藏
我的世界是泡沫中的空间
阳光下我用黑色伪装自己，也伪装我的过去
如果你给我一把绿伞，我会还你一个金色的秋天
祝福如同雪花纷纷扬扬，一场冰冷的笑话
冬天还没有来临，我已梦见多雨的春天
你说过些什么。我便相信那些终会成真
日子过得味同嚼蜡，一根火柴不能点燃
缉私船从海上驶过，如同我的拖鞋漂在脸盆
我害怕，沉没的不仅仅是命运
你说过，即使所有的青藤树都倒了，我也应站着
如今我被清醒折磨，脑痛欲裂
用咳嗽掩盖干嚎，用药剂缓解绝望
从泉水中或许会跳出一个弹簧，但那不是我
更不是我的灵魂
求你坐我身边，让我看清你的脸
在梦中总是烟雾迷蒙
199X年写，2006年10月20日分行分段
59.
谁读懂了叶子 (217 reads) 时间: 2006-10-20 周五
是谁，读懂了叶子
谁在叶子底下痴痴地等
叶子的脉搏
只在秋天才清晰可闻
叶子的声音，需用心灵
倾听
你可以梦见叶子
却不要把梦当真
叶子的生命
由水晶雕成
叶子喜欢蓝色紫色的
空间
叶子的生日
是元宵节的灯
趁着今夜喝醉
只在梦里
你是叶子的情人
（这是我早年的纸片，那时候我喜欢看树叶，有时候摘一片，闻树叶的的气味）
60.
那年我骑着河流过山岗 (321 reads) 时间: 2006-10-19 周四
那年我骑着河流过山岗
海水涨漫草原
夏天我吹着芦笛走江南
冬天我嚼着草根回故乡
我的草帽
停满蜻蜓
微风吹来
起落盘旋
我的头发
粘满苍耳
他们跟我
周游四方
我的牙齿
颜色金黄
仿佛白玉
晒着太阳
我的肩膀
上下摇晃
家乡潮汐
也是这样
那一年我踩着阳光走大地
那一年我拽着秋天找月亮。
61.
风中的叶子 (275 reads) 时间: 2006-10-18 周三
半夜吹来的风是我的风
它蕴含你肌肤的清凉香气
风沙沙掠过叶子的头发
如同叶子的头发从叶子的
肌肤上滑过
叶子说她的肌肤不属于我
但我心里弥漫的满是叶子的气息
|
||||
写在1998年的一张小纸条上
62.
黑哥拔刺我开刀——手术台感想 (258 reads) 时间: 2006-10-16 周一
躺在手术台，感觉自己像个王子
医生护士，太监宫女，绕圈。
无影灯，十几个太阳。
听到刀子嗤嗤响。
那块肉本来就是我土生土长的怎么就要割掉
缝合我的皮，想到古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我趴在那里，医生说，就像泰式浴的按摩
可惜这辈子还没去过泰国浴池，A片里看的不算
任他人刀子割来割去，这信任的感觉挺好
当年在理发店，中年女人阿兰的刀子也在我头上刮来刮去
从耳后到咽喉，处处是要害
我想被阿兰的刀子再抚摸一次，而不是她的手
从女人的手来说，略显粗糙
割掉的东西不是癌。医生这么安慰我。
那么，癌还在里头没割出来是吧？
我这么说，他们都笑了， 我也笑了，发现笑一下，伤口特痛。
女人缝合处女膜的时候，想必痛的不仅仅是伤口。
那时候她们一定不会笑。
i'm afraid... (118 reads) 时间: 2006-10-16 周一
your mind is so wild,
it falls out of your head
regularly, wandering souls felt a jolt
when it leads them
dance the last waltz.
The ghosts could not get enough of it,
and it took a bit of persuasion
of them, to get medical authority's attention
this time, let's open the head,
so we can all take a ride
in it, for the formless music to come out
mindless head so nobody ever
imagined us as dead.
63.
夜 (306 reads) 时间: 2006-10-15 周日
我在夜街行走
我的影子走在另一条街上
我们小心翼翼地
彼此避开
唯恐相遇，变成
无法分离的一体
`
夜行的诗人
走路非常小心
以免惊醒路边的狗
怕他们狂吠
更害怕自己一不小心
也跟着他们
从喉咙发出狗的声音
夜
母鬼吓唬小鬼
那些叫做人的东西
没有重量，没有影子
轻飘飘来到我们背后
他们想杀死我们，把我们
变成人
他们才好投胎做鬼
大约写于1997-1999之间的某一天
64.
淹死在水底 (289 reads) 时间: 2006-10-14 周六
游泳池幽会的男女
在水下淹死
待杀的牛
吃了屠夫的儿子
这些事件据说耸人听闻
听在我耳中怎如此熟悉
它们从未在世上发生
这事件早已潜伏在我心底
我的梦中情人会跟我在水底幽会
我凶残的欲望会超过那牛百倍
这些荒诞的故事唤醒我的激情
像一场野火烧遍森林
谁逼我喝血
谁把我的血从冰川化为岩浆
谁把她的爱情送给我
谁在水底拥抱我的裸体
像水一样缠绵
爱人，我们的爱情如此荒诞
一定会死后再生
2006年10月14日
65.
帖一个十几年前的旧作：《情人》 (252 reads) 时间: 2006-10-12 周四
在火中，在沙漠中
我有一个情人
荒芜的情人
一半是花
一半是风
从白骨粼粼的青海湖吹来
蒲公英飘落的地方
留下她的足迹
一只小小的蜻蜓
渴死在干涸的脚印
她欢乐，笑声颤抖
阳光底下，尘埃展现灰蒙蒙的彩虹
那片朦胧，是吐蕃的遗产
是千百年来踮起脚尖的渴望
衰老的情人
含着泪向过去告别
留在我胸前的那滴旧泪
早已被记忆舔干
沙漠
露着无奈的笑容
它也想哭
却没有水和盐
在夜的碎片里
干涸的情人乘着噩梦
漂浮。
66.
死人， 我与你同住 (241 reads) 时间: 2006-10-11 周三
有人千里迢迢
运回尸骨，说：
“这里， 我的故土！”
有人把骨灰
撒向天空，说：
“世界，我的归宿！”
我索性搬进坟墓
说：
“死人，我与你同住！”
大约写于1990年
67.
故乡老了 (315 reads) 时间: 2006-10-11 周三
故乡陈旧了，故乡霉烂了
很久没有曝晒的故乡快要馊了
邻家少女出嫁了
邻家男人出狱了
他们喝酒的声音
好久没有听到了
海上的台风又来了
江畔的山庄又滑坡了
把这土地微火炒一下
又是一个温暖的故乡
加点酒，呛出满眼泪
再醉骂几句乡音
故乡老了，故乡朽了
何时准备故乡的墓地
把它葬在我的身边
故乡退色了，故乡成了黑白的相片
那些桉树的叶子开始发红了
榕树的嫩芽开始发白了
紫云英的花儿开始发胖了
它们都退色了
运河上的舢板消失了
舢舨上的船工哪里去了
河面的浪花静悄悄的
裹着水蛇的细腰溜走了
春天是故乡独有
也有一些遥远的田野
模仿我的故乡用春天来装饰
故乡佝偻了
故乡残败了
通向故乡的石子路
被苔藓爬虫吃光了
故乡残废了
故乡瘫痪了
故乡坐在轮椅上
遥遥向我眺望
故乡聋了，故乡瞎了
死神脚步的巨响
他完全不知
老屋门口有江
老屋后面有山
高中女生坐在我的地板
叫卖小贩推车走过我的后窗
最好的首乌也无法染黑故乡满头的白发
地上很快撒满故乡掉落的牙齿
故乡啊故乡，你迟早死去
死在这长满荒草的土地
2006年10月11日
68.
蚂蚁酒 (204 reads) 时间: 2006-10-10 周二
大哥站在山坡
收拢装满蚂蚁的袋子
她们将被煮熟
泡在红红的酒里
我杀死的蚂蚁多，还是成吉思汗杀死的人多？
大哥对着蚁酒喃喃自语
成吉思汗会不会收集杀死的人
把他们浸在酒里？
蚂蚁的尸体放大n倍
看起来跟俺的个子差不多
她们有六条脚，我只有四肢
她们的腰比我细
她们比较黑，象我的非洲兄弟
如果她们还活着
可以陪我跳探戈，喝威士忌
大哥小时候，爱咬蚂蚁玩，有点酸，
蚂蚁尖叫：吱——吱——吱——
视力好的人
看到蚂蚁的灵魂飞出去
投胎，转世，做人
一个做了尼姑，一个做了诗人
还有一个当上了总书记
大哥说：喝吧，喝掉这瓶三十年的酒
不管你是尼姑，诗人，还是总书记
这瓶酒……太旧了。
Pablo Neruda "Residence on Earth"
Cold Work
Tell me, of time, resounding
in your partial and gentle sphere,
do you not hear perhaps the muffled moan?
Do you not feel in slow fashion,
in tremulous and avid work,
the insistent night returning?
To dry salts and airy bloods,
to headlong rush of rivers,
the trembling witness testifies.
Dark increase of walls,
brusque growth of doors,
delirious population of stimuli,
implacable circulations.
Roundabout, infinitely,
in interminable propaganda,
with armed and defined snout,
space seethes and peoples itself.
Do you not hear the constant victory,
in the human footrace,
of time, slow as fire,
sure and thick and Herculean,
accumulating its volume
and adding its sad fiber?
Like a perpetual plant, its thin
and pallid thread increases,
soaked by drops that fall,
soundless, in solitude.
69.
我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
一只蚂蚁，另一只蚂蚁，一群蚂蚁
可能还有更多的蚂蚁——赵丽华
我看见蚂蚁爬上树顶朝圣，眺望远处的红树林
三步一磕头，五步一踉跄，从青海走到拉萨
麦加的蚂蚁，恒河的蚂蚁，八万四千亿蚂蚁
东方的虚空，西方的虚空，
蚂蚁们可以思量吗？
南方的虚空，北方的虚空
蚂蚁们可以承受吗？
一滴水，一滴水，一滴水淹死了蚂蚁
有没有蚂蚁在行人的泪水中溺毙
蚂蚁，一只蚂蚁，又一只蚂蚁
蓝蚂蚁，黑蚂蚁，绿蚂蚁
颤抖的爪子匍匐在大地
红蚂蚁，白蚂蚁
蚂蚁的尸体，遍地，遍地
蚂蚁的汗水酸还是甜？
蚂蚁开了天目能否看到她的前身？
她们写在叶子上的情书，我无法读懂
她们花瓣的洞房，芬芳馥郁
她们的生辰八字，有没有天干地支
若能找到幽静的空旷
就能静听蚂蚁的祈祷声
他们唠唠叨叨的忏悔
象夜的脚步踩过树林
2006年10月10日
70.
独处时分 (374 reads) 时间: 2006-10-09 周一
寂静中，请聆听自己旷野中的脚步
请学会跟你的影子对话
请设想自己是一匹狼，一片草原，一棵树
有了光明，这世界才能欺骗你
有了希望，你才能欺骗自己
你不过是墓碑后面的一缕苔藓
你不过是寒风中的一粒花粉
风把你吹到哪里，你就得在哪里生存或死亡
你不过是被夏天酷日遗忘的露珠
你不过是偶尔躲过罗网的飞虫
你梦游到哪里，就在那儿醒来
你把希望带到到哪里，就在哪里绝望
你毫无疑问曾经是一棵树
为了梦想砍断了根
你的爱人是淡蓝的火焰
灼烧自己，也灼烧着你
大海深蓝
天空深蓝
张开蓝色巨嘴
天边红霞
象美女的嘴唇
也象冒血的伤口
你在旷野行走，脚步印下浅痕
夕阳下
相思血红。
71.
《忧郁的星期天》 (252 reads) 时间: 2006-10-08 周日
请让我听着这首歌离去
请用风笛演奏
如果必须给死亡抹上宗教的颜色
请在尸体前站一个美貌的尼姑
而不是邋遢的道士
请不要在阳光灿烂的时刻埋葬我
黑暗诗人，要葬在黑暗时分
我会忘掉冷笑
长长吐一口气，不再收回
空落落的宇宙
又多了一个空落落的游魂 。
72.
树死了，她的鬼还在 (241 reads) 时间: 2006-10-08 周日
1、
树死了，她的鬼还在
远处湖面上
那黯然的烟雾，掩盖着什么悲剧
树的声音还在盘旋
暮归的野鸟
背上托着树的声音
她的声音将在何处安身
倦鸟呵，你该向谁询问？
2、
树的阴影，曾经抚摸候鸟酸痛的翅膀
树的灵魂，曾经在没有月亮的晚上
回到她生长的根
在八月的露滴里
寻找树的残魂
路人，你眺望良久
远方除了浓雾，还有些什么？
73.
俺脚下的地板曾经是一棵树 (323 reads) 时间: 2006-10-08 周日
俺细细打量脚下的木板
她曾是枝叶婆娑的树
俺和小倩约会的日子
就在她的影子里遮荫
后来，被刀锯砍掉了枝叶
脱光裙裾
砍掉手足
扒掉皮
后来这棵树
露着白白的胴体
被肢解成一块一块
在暗无天日的烘房烤干
刀具相当狰狞
他们的嚎叫
足以掩盖树的呻吟
现在已经深夜，这块踩在我脚下的木板
用我姐妹特有的声音对我哭诉
我感到一阵凄凉，从脚底板一直冰冷到我的头顶 。
A Certain Music
--by Muriel Rukeyser
Never to hear, I know in myself complete
that naked integrated music; now
it has become me, now it is nerve, song, gut
and my gross hand writes only through Mozart; see
even in withholding what you have brought to me
Renewed, foolish, reconciled to myself, I walk
this winter-country, I fly over its still-flock'd clouds
always in my isolated flesh I take
that theme's light certainty of absolute purpose
to make quick spirit when spirit most might break.
Naked you walked through my body and I turned
to you with this far music you now withhold.
O my destroyed hope! Though I never again
hear developing heaven, the growing grave-bearing earth,
my poem, my promise, my love, my sleep after love,
my hours, listening, along that music move,
and have been saved and hardly know the cold.
74.
树与叶子 (319 reads) 时间: 2006-10-06 周五
1、
树，睁开眼睛看看我
请给我一个媚眼
叶子，请给我一个媚眼
枝，滴下观音的露水
请给我一个微笑
露水中的观音，请给我一个微笑
根呵，请抓紧我泥土的脸
2、
树常常把我弄醒
用她枝叶的歌唱
用她汗液的清香
3、
家乡的桉树
家乡的榕树
无数美丽落叶
在水面腐烂死亡
4、
把童年挂在树上
它跟着树一起长高
把童年埋在树下
它伴着树根扎入村庄
5、
童年的树上常常掉下毛毛虫
直到我和她相约树下
树，是我新娘的床板
是我安息的棺木
6、
中国人作画，用几笔干枯的枝丫
那树影儿就像胡同口张老头瘦骨嶙峋的背影
西洋人作画，那树就成了一团绿影
仿佛叶子把她的家园建在我的窗前.
7、
叶子给我一个绿色的微笑
而远方的你，凋零为石榴裂开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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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尸 (369 reads) 时间: 2006-10-02 周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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